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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他心道不妙,一溜烟下屋顶去看人,见她抱着肚子十分难受的样子,他忙去村长家借车,这车是事先说好的,一台送货的面包车,拆了后四个座,还搭了一把推车。结果借回来时她又说好了,疼痛跟个一尾鱼似的溜走了。两人尽管近来查了不少资料,但实战都还是头一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紧张。
钟信趁着季文淑去屋里拿产检报告和雨衣雨伞,迅速把剩下三个角也给搭好了。上了车,两人把要带的东西挨个按清单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才出发。
计划去的是县里的一家大医院,有四十多公里,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前半程还好,季文淑嘻嘻哈哈的,说可能是吃坏了肚子,说得钟信马上就想掉头回家。后半程就不行了,她每隔几分钟就哼唧一次,也不咋爱说话了。
总算到了医院,紧接着倒霉的事就发生了。
由于季文淑整个孕期就去了医院一回,还没建档,人医院一看就说你这不行啊,要去建档的医院生,把他们拒了。钟信头一回听说生娃还得建档,这会儿骂季文淑也来不及了,便不信邪地奔向了别家。哪想第二家、第三家皆是如此,把钟信急得直冒火,大晚上的,顶着滂沱大雨愣是把方圆百里所有的医院敲了个遍,有的说没资质,有的说没条件,有的婉拒,有的说没床位,有的说医生出差去了。
从最后一家回车的路上,季文淑疼得实在走不动了,在前面坐推车上撑个伞,钟信穿了件雨衣在后面,握着扶手推着她走。远处乌漆嘛黑电闪雷鸣,近处街道哗啦啦淌得像条小溪,雨滴噼里啪啦砸伞上,她还挺乐观的,说:“仲哥我感觉问题不大,要不我们随便找个有屋檐的干地生了吧?”
气得钟信直骂她:“不要命啦!”
再看看地图上剩的附近医院要开三个小时的车,钟信一咬牙冲回了第一家医院,也不挂产科了,直接挂了个急诊,一去诊室门口就给人跪下了,说求求大夫救我婆娘!
把人大夫吓了一跳,一连道何至于此,当场给产科打了电话,安排了担架车,把流了一腿血的季文淑送进了产房。这一回没人问他什么建档,只一路抓着问过敏史、过往病史,然后各种抽血检查、签字缴费,总算搞完了一通,落汤鸡一样的钟信坐到了产房门口,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他看着医院走廊的灯火通明,听着隔一堵墙的鬼哭狼嚎,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来不及想,实在太累了,头一歪就昏睡了过去。
钟信这一觉睡到了护士叫他:“请问是于秀秀家属,吕子仲先生吗?您的宝宝平安出生了,大人小孩都平安,是个男娃娃哈。”
什么?生了?钟信一个激灵就醒了:“在哪?我婆娘呢?”
护士掩嘴乐:“产妇和宝宝都还在产房哩,虽然您的妻子分娩过程比较顺利,但留待观察两个小时还是要的。您在这边稍等片刻,转运到病房后您就能看到了。还有,你们尽快给宝宝想个名字哈,因为你们之前不是在我院建档立卡的,所以现在出生证明上的新生儿名字还是空着的,这个你们得尽快补上啊,不然会影响宝宝后面户籍登记啊报销的流程,晓得了不?”
钟信连连点头应哦。
护士又语速超快地跟他嘱咐了一堆产后护理的注意事项,听得他云里雾里,手指按得快冒烟了也没记过来,再一抬头,这位护士早不知忙哪儿去了。
他呆呆坐在走廊椅子上,日光炽炽地透过窗棂洒亮了一片地,陆续有人出来跟他道喜,这般坐了有半个小时,他才缓过神来,随即被巨大的幸福泡泡淹没了。
嘴角控制不住似的咧开傻笑了起来,钟信开始不自觉地用手机查字典,想给他儿子取个名字。挑挑拣拣,又东想西想,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他见着季文淑。
孩子妈先被担架车推着出来,头发散乱,肉眼可见的疲惫,接着是台小车装着娃,襁褓裹着,跟个床头柜似的缀一边。钟信跟着这两台车一直追到病房,待护士把季文淑安置到了病床上,再一通叮嘱、一通批评,他已然点头点成了个小鸡啄米。
好不容易人都出去了,这三人间不知咋地现下就他们一家三口。季文淑抱着娃,劈头盖脸先来一句:“我生的时候在里面喊你,你咋不应啊?”
钟信一听这中气十足的嗓门,就知道她产程很顺,然而他这胸腔还咕咚咕咚往外冒喜悦的泡泡呢,笑得合不拢嘴,就显得这道歉很欠打:“对、对不起……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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