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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安慰自己还好有爱人床前照顾,或者失业的男人女人回到家,看见院子里玩耍的孩子,就咽下疲倦和绝望,微笑说自己拥有着世界。
色彩逝去,不过是洗褪喧哗,只剩下人生灰白而孤独的麻木底色。
没什么好伤心。
顾怀章一直这么认为,现在依然……他无意识地又转过脸,默默看着床上的人。
依然……
他曾经把南湖的一切缤纷色彩都粗暴地拔除殆尽,叫它只剩下深重严肃的浓绿。欢笑不属于这里,温情不属于这里,这里只有一条条严苛的规矩,只有佣人们噤若寒蝉的沉默。
可南湖的荷花今天开了,他早上看见的。
一朵朵粉白的花苞亭亭伫立在荷叶之间,有几朵含羞半开,有几朵却已经自在怒放,花瓣上滚着几点清冽晨露,娇怯怯,粉嫩嫩,是南湖二十年中从未见过的颜色。
没人知道他在那里驻足,足足怔住了好几分钟。
“生活本就无色彩”,他依然这么认为……么?
顾怀章沉默地看着青年安宁的睡脸,给他把被角掖了掖。
池鸦忽然翻了个身,变成了面朝着他的姿势,毛茸茸的黑发在枕头上蹭得更乱,大概是退烧药起了效,他的脸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红,变得有点粉粉的,下巴压在被角上,嘴唇有一点起皮。
顾怀章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触感温凉,高烧摸起来已经退了。
他取过床头柜上的体温计甩好,轻轻摇醒了池鸦:“起来,量体温。”
池鸦迷迷糊糊睁开眼:“……唔?”
“把这个夹在腋下。”顾怀章微微弯着腰,把体温计递过去。
“大、大哥……?”
池鸦翻过身,在枕头上歪着脑袋看他,猫眼因为困倦睁不圆,眼尾上挑的弧度就越发明显,长睫毛的阴影下,瞳孔里像是漾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嗯。”顾怀章神色淡淡的,声音低沉,带着深夜未眠时独有的磁性,“听话,等会儿再睡,先量体温。”
“唔……”
高烧后过于昏沉的大脑叫池鸦想不起惊讶大伯哥为什么在这里,事实上他连一个字都不想说,就只想睡觉。
可另一种难言的生理冲动又攫住了他,池鸦微微低垂着睫毛,乖乖接过男人手里的体温计夹在腋窝下,抿着嘴唇不好意思说。
顾怀章垂眸看了眼腕表记下时间,就错过了池鸦欲言又止的神情。
五分钟很快过去,池鸦又陷入了那种半昏睡的状态,迷迷糊糊的被顾怀章叫醒,取出体温计递给他。
顾怀章伸手去接,被他迷瞪着把体温计怼到手中,池鸦潮湿温热的指尖若有似无地蹭了他的掌心,顾怀章脊背微微一僵,面色如常地接过了东西。
37度6,已经在好转了。
顾怀章微微松一口气,给体温计盖好盖子,放回到床头柜上。
被子窸窸窣窣的响起来,顾怀章微一蹙眉,手疾眼快握住他乱动的手腕:“做什么?”
“啊?”池鸦才撑着胳膊爬起到一半,被他吓了一跳,才迟钝地发现自己手上竟然还扎着针,要不是顾怀章反应快抓住了,他肯定就给拽跑针了。
池鸦看看床边的吊瓶又看看面前高大的男人,懵逼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起身的目的:“我、我……”
“要喝水?”顾怀章松开他手腕,道,“还是想吃饭?”
池鸦单手撑着爬起来,蚕丝被从屁股上滑下去。他跪坐着,有点羞耻:“想、想去上厕所……”
顾怀章怔了下,就说:“好。”
家里没挂水的那种移动架,是顾怀章拆了床头一张挂画,把药瓶在钉在墙里的小钩子上挂着,病人要下床,就只能腾出一只手举着吊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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