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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错的……是你们这些为人师的,为什么要去罚孩子呢?”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只不过各人惊的地方不大一样。
卢予与几个学官是震惊于公主殿下的话锋转到自己头上,而萧闳和杜敦却是惊愕与殿下似乎与传言里的凛若冰霜酷烈手段全然不符。
“敢问殿下,臣等何过?”卢予虽惧怕萧玉吉威势,但却是不服的。
“你们是为人师表的,学生有错,当场指出,罚就是了,怎么还有找补的?当是贩夫走卒讨价还价么?”
萧玉吉说贩夫走卒四个字时故意咬字极重,这是卢予方才讽刺那两位父母的,如今全被还了回来。
顿时卢予像被人卡住了脖子,保养得当的脸发烫发涨,全然不复方才的自若神态。
“当场错当场罚过,教他们好好记住哪里不对,便是当初茂衍学宫里的师傅也这样教责我的兄长,罚了打了,父皇也从不求饶的。可你们如今赏罚不明,先是法不责众在前,物不平自然则鸣,你们没有坚持为师的道理和法度,人家孩子的家长找来,何错之有?好了,现下你们知道错了,也不打算自己认错,竟然还想凭借威严而不是道理压人一头,这应该么?”
萧玉吉觉得自己这一小会儿已经给一天的话都说了,加上脑子使劲儿在转,比骑了一天的马赶了一天的路还累,但越是收尾她越是要严谨,不能给人翻身的可乘之机——这也是父皇曾经的亲身示范。
她乘胜追击,拿出当年她亲爹在马上追打穷寇的架势,站起来薄怒道:“况且方才卢大人口口声声说,良慈郡的童子学生都没个根基,资质又差,懂者方懂,这些孩子要是各个知晓世理若此,何必人教?圣贤的话里,不是也讲过有知者方能明白大义,他们不知,是因他们本就要等着你们来教,你们是有知者,竟也不知?”
萧玉吉仿佛记得读书时,师傅讲了圣人孔子说了什么知不知的话,但由于那天读书和往常一样,她一半的时间在打瞌睡,一半的时间在书桌下偷看《相马经》,所以根本没记住。
她拿不出师傅讲得原文原句,只得故意模糊了去,显得略没有说服力,只能在威严上找齐,目前看来效果不错,几个学官都诺诺称是不敢违抗。
但还是有点可惜……这要是孟苍舒在,想来必定能引经据典讲得头头是道,拿圣人的话做道理,说得几人无地自容,怕是更会怀疑自己的书都白读了。
可惜她自己不精学问,书到用时方恨少……
“‘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殿下可是这个意思?”
一声熟悉的清亮音色随夕阳照洒前庭而入,孟苍舒身着官袍,面带笑容,正看着上座的萧玉吉。
那一瞬间,萧玉吉觉得整个人都在夕阳缥缈莫测的淡金色洒落中飘忽起来。
“孩子不是仁者知者和勇者,是要诸位一并努力,将他们点化做这样的君子,所以圣上才治郡学,是为如此德化显政可惠及天下,而非郁于几门之内。公主殿下的教诲,我们做臣僚的,应当牢记于心,你们不得顶撞。”
孟苍舒每走一步恨不得只说半个字,慢慢腾腾的,却重音拿捏的极好,恰到了萧玉吉面前,他话全然说完,还施了一礼:“下官代诸位同僚及属下谢过公主殿下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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