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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回,所以他一切从速,连给自己安排住处都往后稍稍,只让后续进城的郑平将行囊包裹全丢在临时衙门一个空屋里,忙完交接与文牒,粗略看了看前两任留下的几宗寥寥可数案档存录,就在只铺了茅草作床的屋里将就一晚。
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带着刚认识的良慈郡内史顾廉开始了第一次襄宁城内的巡查。
顾廉便是昨天在城墙上同他喊话的那个文吏,一问才知道孩子年纪不过弱冠整,战乱时跟随襄宁城的父母避祸到了亲戚家,天下初定后又随双亲落叶归根,因投奔的亲戚本是大儒,他多年求学也十分得宜,于是回来后被荐举为掾吏后补。
但随着两任刺史的过世,许多官吏能走的也都走了,才让他这么个年轻人得了内史这也算衙门里小丞相一般的官衔。
经历倒是和自己很相似。
孟苍舒知他不是承明公主带来的心腹,看起来也愣头愣脑的,姑且先聊着,走一步看一步,万一有些才干,总好过自己单打独斗。
顾廉因昨日孟苍舒在筐里和城墙上的出色表现,已然沦为其拥簇,还自己在家带来了几个饼子与母亲熬的菜汤充作早点。
大概这在襄宁城已经算吃了顿大餐。
二人边吃边聊了些本地的情况,而后轻装上路。
襄宁城足有千年历史,早有王朝于此筑城为业,因此原本是有许多旧朝石刻石碑在城中的,石碑素来是朝廷的文教重器,都有记录在案,包括襄宁城许多地名的由来也在石碑上,沿用至今。
“但都给毁掉了。”
顾廉眨着眼睛,声音越来越小。
孟苍舒手拿襄宁城城舆图,自其上抬头看了看颇显难过的顾廉。
到底是本地人,对故乡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有故旧之情。
但事态没有留给孟苍舒感怀的时间,他再次低头,仔细查看舆图。
襄宁城是个传统的“葫芦城”,顾名思义,便是城内有分两个区域,以一道慈水分割为南城北城,北城依山,地势较高,原本的郡府衙门与良慈郡一应军政府库皆设于此,官宦富庶人家亦群择北城而居。
北城富丽更甚,但南城却是襄宁城原本真正的烟火繁华地界。
东西二市皆在南城,自北朝南的良水也与慈水汇集在此,水陆码头来往百业之人络绎不绝,叫卖呼喝不绝于耳,地方志曾载,自西向东的行商客旅,都要途径襄宁城或陆路或乘船而下,故此地富庶乃称“西都”。
后来也正是因此种得天独厚的繁盛,原本城内已颇显拥挤,不知哪一朝的良慈郡刺史又给城外良、慈二水交汇后的滩地筑城围拢,命名滩城,多设客店与坊肆货站,此地不受闭城更鼓的限制,夜里仍然车马如流,别有天地。
但这些瑰丽的过往皆在战乱中凝固在了消失的昨日。
造孽啊……
孟苍舒对应舆图和自己抄录的地方志相关信息,再对照看着城内一片一片的瓦砾废墟,心道便是铁石心肠之人见此对照,也难免唏嘘慨叹世事无常。
他最先去的便是东市的水场码头,一路上看见的人极少,有也是老弱妇孺,三两个在路边的废墟里拾取完整的砖瓦,不知是不是搬回家中修补。
“要下令制止他们吗?”顾廉看孟苍舒盯着过往搬砖百姓一言不发,于是问道。
孟苍舒摇摇头:“倒了的墙给死人遮风避雨吗?先让活人舒服点吧……不必管这个。”
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对了,公主殿下和之前两个刺史,就没有打算清理一下城内的废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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