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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听罢紧紧反握住将军的手,郑重点头道:“老身之所以犹疑不语,不是别的,而是因羞愧于将军重托,难以启齿。”
庞绪忙道:“先生此话怎样?莫非这小子着意避开您的耳目?还是刻意作骗?”
“不是,孟苍舒此人十分老实,几乎与老身寸步不离。可他的行事老身虽都看在眼中,却百思不得其解其深意啊……”参军老者摇头叹道,“此人虽然年纪轻轻,待人以笑以诚,然而却城府极深,将军从前猜测其恐是世家之子背靠大树好乘凉,怕是猜错了。”
庞绪虽见识过孟苍舒文字上的手段和谋略上的心胸,但他始终心中有个疑团,此时如此闻听,便更是恨不得立即知道清楚,忙拉着老者于席上对坐,又为老者添了些滤过的溪水,请其细说。
“孟苍舒此人眉目舒朗人也俊秀,通身的气派确实与从前我们见过那些世家小将高门士族的孩子极其相似,然而那些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更是目下无尘瞧不起我等行伍之辈。但孟苍舒刚来那日便和士卒儿郎们混成一片,第二日就能勾肩搭背,一起唱地方上的俚曲乡谣了。”
“他会说咱们老家的话?”庞绪有些震惊,他已不是第一次为孟苍舒的惊人之举而错愕了。
庞绪的士卒多是青郡流民,青郡本是沃野之乡,人口稠密,战乱一起流民也是最多。时至今日,因都是同乡集聚行军,自是乡音不改,因而多少有些排外,好些在其他地方征战时收编的队伍都和原本乡卒不大相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庞参军也不知是笑还是无奈,连连摇头:“他何止是会!简直说得地道!甚至问过士卒在青郡哪县哪乡,他还能说出人家乡里如今境况和村头桃树的枯荣,听得儿郎们直落泪……我私下去问原委,他说做风俗使者时在青郡待过半年,可就算如此……这心……也太细了些!这哪是世家子弟,全然是个见多识广的朝廷老辣官吏啊!”
庞绪一时失语,儿郎们都想家乡,却被朝廷调遣至此回也回不去,若是回去,怕是家人也不在了,只会更难过,孟苍舒和这样的人谈家乡说乡音,怪不得他身经百战的士兵们都能轻易信任此人。
“还有便是,他和他那位车佐小子,在荒野中识得好些本地的野果,还能挖出盐岩来,咱们老家人最爱吃重味,他自己吃了要人信得过后,再分给众人,教人辨认,好些人如今都爱同他一道吃食。”
庞绪这次是真惊愕了:“先生可是说真的?如今军中缺粮,我让他和您同饮同食也是怕他是京师来的人娇气,您的伙食是单独做来的,不比平常咱们吃得掺杂榆钱的粟饭要精细得多?他竟吃得下去兵士的粗野餐食?”
“他不但吃得下去,也还吃得挺香,将粟饭团成团子,以桑叶包了拿火烤烤,我也尝了,确实味道香气四溢……”老人咳嗽两声,似是觉得自己偏题,又回到方才话题上来,“此人能吃苦,见识广博,心胸更是有大韬略,却又乐天做派,骑马一日下来走路都累得歪歪扭扭,还能和人说笑逗趣,简直让人难以猜度啊……”
回忆起初见之日孟苍舒与大帐内同自己讲话的机锋和谋算,庞绪很难将参军口中那个表现出随和恬淡的年轻人与之相较。
他沉默思索时,庞参军又道:“他从不避开我与自己的车佐说话,这几日在查舆图记地名,还说到了良慈郡,他赴任领印后就给咱们下文牒安排,只是似乎他对良慈郡也没那么熟悉,不像是早有准备,倒有些走一步思一步的打算。”
“他的背景可查清了?”
“消息还没从京师递回来,我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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