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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娘坐在榻边,这才发现手中的毛笔没有放下,甚至甩了几点墨迹到身上。她正要把毛笔放到一边,就听见李治说:“你把笔递给我,还有纸。”
武媚娘将笔递过去,旁边的内监又送上纸张,只见李治那笔在纸上画了几笔,随后递给武媚娘,问她:“你看看这是什么字?”
“敕?”武媚娘将纸张转了下说道:“敕令的敕。”
李治将毛笔递给内监,对武媚娘说道:“我小时由阿耶亲自抚养长大,殿里有很多折子,我有时拿着玩,就熟悉了这个字,经常拿着没蘸墨的毛笔到处比划。”
武媚娘闻言一顿,道:“你做了这个梦?”
“是呀,可是梦里的我长大后却发现那里没有媚娘,然后就惊醒了。”李治说完,叹了一口气,将手盖上额头之上。
“陛下,你不是醒来看见我了吗?”武媚娘缓缓道。
“是呀。”
“陛下,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不会离开的。明日,我们还要去则天门宣读诏书呢。”武媚娘又道。
次日一早,李治醒来,想着要去则天门宣读诏书,颇有兴致,推开内监自己走出宫殿。
寺人牵来他的坐骑,李治正要上马,这时他突然身子一晃,几乎将要跌到,被护在身侧的内监拉住。
“咳咳……咳咳……”李治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就好像有人拉拽他的五脏六腑。
“太医!”武媚娘一边叫,一边上前扶住李治问道:“陛下,你感觉怎么样?”
李治仍在咳嗽,无暇顾及武媚娘的话语。太医又是敲击穴道,又是让李治嗅什么药包,才让李治止住了咳嗽。
武媚娘看着李治潮红的双颊,转头对羽林将军说道:“宣百姓来乾元殿前听诏令。”
“是。”
武媚娘和另一旁的内监几乎是将李治架回了殿内。他又重新躺在榻上,双目阖上,眉头紧皱,呼吸急促。
武媚娘将诏令递给了一位侍臣,让他代为宣旨。
宫殿隔开了两重天地,乾元殿前热热闹闹,贞观殿内弥漫着悲伤和不安的气息。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侍臣恭敬地走了进来。
“百姓欢喜吗?”李治的声音透露着有气无力。
侍臣道:“天皇大赦天下,百姓感恩戴德。”
过了好长一会儿,李治的声音才传过来:“百姓欢喜啊,而我已经病入膏肓……”
“陛下……”武媚娘正要出口阻止,就看见李治慢慢地摆了摆手。
“叫太子和宰臣进来吧。”
武媚娘沉默了下,没有再说话,而是坐在榻上,紧紧攥着李治的手。
宰臣裴炎、薛元超等人好太子李显从殿外进来,跪在榻前。
“显儿,过来。”李治道。
李显起身站在李治身边。
“朕去后,皇太子在柩前即位。”李治说完,缓了缓,又道:“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取天后处分。”
宰臣听到前半句尚可,但李治的后半句一出口,下意识想要反驳。然而,武后在上面虎视眈眈,宰臣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
宰臣心道,天皇留下这样的遗言怕是遗祸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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