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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

房如雪的屋子不大,屋内布置简陋,仅有一床、一桌、一榻、一柜、一架而已。

铺盖是直接用织造局的棉布和棉花做的,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以及一摞账册,架子上磊着几部书。

墙上挂着一副她自己画的竹林图,翠绿的竹子给屋内添了一抹清冷的亮色。

房如雪坐在榻上,看着窗外的海棠树出神。

海棠花早就谢了,树上挂着青涩的果实。果实隐藏在绿叶从中,若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过去了。

这株海棠树与她在房家院落内的海棠树十分相似,一样枝繁叶茂。

不知道太宗皇帝是喜欢房玄龄,还是讨厌房玄龄,他将骄横的高阳公主嫁给了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

长子袭爵,次子尚主。

这或许是太宗皇帝对功臣的优待,长子有爵,次子有宠,他那些爱卿的后代不至于在爱卿去后泯然众人。

皇家的驸马又岂是那么容易当的?

房遗爱谋反案对房家是灭顶之灾,煊赫的房家因此烟消云散。

她这位名义上的房家大房娘子没有跟随阿耶回到祖籍,而是像烫手山芋那样被送到掖庭宫为奴。

那年,她才八岁。

她那时才知道,她并不是阿耶的亲女儿,而是房家罪人房遗爱的婢生女。因房遗爱惧怕公主,便求了长兄房遗直,将怀孕的女婢充作长兄的屋里人。

女婢生了房如雪之后,下落不明,不知道是被卖了,还是不在了。

房如雪出生无母,父亲待她冷淡,又当众将她从一众姊妹中叫出来,亲手送到宫中的侍卫手上,将其身份言明,任皇帝发落。她只记得当时自己的血仿佛凝固了,房家诸人的目光几乎将她凌迟。

皇上念她年幼,受血脉所累,将她没入掖庭为奴。

武媚娘参政以来,政务繁多,提拔了一批才学不错的女官宫女伴在身边辅助处理事务。读书识字的房如雪也入了上面人的眼,重点培养。

复杂的身世、难言的出身、巨变的家族、孤单的童年,这些都让房如雪的身上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郁和哀愁。

“海棠花谢了。”房如雪回过神来,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该早几个月说的话。

宫内压抑,在听到有离开皇宫的机会,房如雪抓住了。她来到了织造局。

风起了,今早上刚下了一场雨,吹来的风凉爽醒脑。

房如雪起身,抹了把脸,换上做工的衣服,去厂房里巡察。

厂房的织机有两种,一种是普通织机,一人即可操控;另一种是提花织机,需要两人才能操控。

厂房之内的织工均低着头,踩着踏板,两手交替打纬投梭。即使有人抬起头对上房如雪的眼睛,也只是点头示意,然后继续干活。

虽然织造局允许织工可以回家纺织,但是家中的织机多笨重老旧,不如织造局的织机轻便快捷,不少人选择来织造局织布。

离家近的每日回家,离家远的就住在织造局的宿舍,每月回家几趟。

房如雪巡察完出来,就看见一位贵妇人模样的娘子带着侍女正和苏大说话。

她转念一想,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邢国夫人王氏。

难怪苏大看起来对这位贵妇人这么尊敬。

房如雪不爱和人说话,趁两人没发现,主动避开,去了别处。

王迦陵在苏州见到苏大是意外之喜,这也怪武婧儿没有和她说邀请了苏大担任织造局的护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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