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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身低,佩兮日后无论看上谁,都会比我好。”
“我死后,你就带善儿离开建兴,再也不要回来了。”
“佩兮想要和什么?”
周朔的声音一下将她拉出回忆,姜佩兮回神看向他,仍旧有些茫然,那些残破的情绪,微不可捉摸的感情,那些从未言之于口的依恋。
在这场夫妻关系里,周朔包容谦让,更冷静理智。
从始至终只有她执迷不悟,最后跌得头破血流。
“我们还是和……”
车辇停了下来,外头侍女禀告:“夫人,到了。”
姜佩兮的话还是卡在了嘴里。
周朔疑惑地看着她,等待她提出条件。
“等会再说。”姜佩兮起身将大氅丢到周朔怀里,逃一般离开那个逼仄的空间。
姜佩兮一出车辇便看到匆匆跑来的阿青。
阿青伸手牵住她,扶着她走下脚凳,裙子外翻蹭上了雪,她又弯腰给姜佩兮整理裙子。
姜佩兮看着阿青,谁能想到,这样的阿青会背叛她呢。
“别弄了,回去就换了。”
阿青理好裙子,起身看着她笑:“姑娘什么身份?几步路也不能糊弄。何况姑娘不是让李大夫请脉吗?”
“你进去先让李大夫给你把脉,开些驱寒的药。”姜佩兮转头看向周朔,又怕他盯着问,“旁的我们待会再说。”
阿青诧异地看向周朔,周朔也有些不知所措,还没来及做出反应,便见姜郡君已经领陶青走远了。
姜佩兮由阿青搀着向屋里走,听她念叨着:“姑娘先喝碗姜汤才是,手这样冷。等暖过来再请李大夫看看,开些安神的药也好。我叫人烧了热水,姑娘洗个身再睡,明早也舒坦些。”
“姜汤有多少?先给那些陪我出去的人,不够再熬。”姜佩兮跨过门槛,进到内室,便抬手解颈脖上的扣子。她扫了一圈屋内,陈列的东西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便直接问阿青,“先前大夫开的治冻疮的药在哪?你去找出来。”
说罢她又招来一个侍女,吩咐道:“你去库房把我嫁妆里的白檀香拿出来,钥匙在……”说着,姜佩兮看了眼阿青,“问阿青要就是。”
阿青愣了愣,再笑有些僵硬,欠身行礼后便带人去拿钥匙找东西。
姜佩兮走到镜前,看着镜中的人,虽然披头散发,形容落魄,但年轻健康。
屋内炭火烧得足,姜佩兮脱下袄子后交给侍女,便做到桌前拿起木梳梳理头发。
侍女将袄子挂好后,又过来给姜佩兮梳头。
姜佩兮看向镜子里神情认真的侍女,其实阿青并不比她们贴心多少。只是她习惯了阿青的存在,给予了她完全的信任。
姜佩兮从未想过有一天,失去这个从她出生起就陪着她的人,但上辈子没了阿青后又怎么样呢?
她责问周朔,怀疑周朔,最终和他撕破脸皮。
梳妆匣里的白玉珠手串被烛火照着,姜佩兮抬手拿过它,握在掌心。
清凉的触感在手心挤压着,这个珠子没有她那年给周朔做手持的玉好。
那是上好的青白玉,每一颗珠子都是她挑的。
那时她已病得很重,时常看不清东西,只能看见那些过分夸张的颜色。她便只能等着日正中午的时候,对着太阳摸出几颗来。
征和五年二月十八,是她和周朔夫妻十年整。
在确认阿青是被周朔逼死后,她再次和周朔发生争执。她为当年的一时冲动而懊悔,她不该帮他的。
她不断地想,要是他死在建兴的叛乱里……
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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