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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明显的排斥,屠休边想边急忙跟上。

“闻哲。”

他的声音并没有让对方驻足,他想抓住对方的手腕,却只来得及抓住对方的衣角。

闻哲再度驻足回身,却没有来得及掰开屠休的手,就发现对方已经坐倒在了自己脚边。

“我猜对了不是么?”屠休仰视着对方道,“那就别再排斥我了,好么?”

眼神像明知故问的西伯利亚雪橇犬幼崽。闻哲想。

屠休说:“毕竟你已经把我救回来了……”

“救?”闻哲打断对方,“我救什么了?我为什么要救?我没有救你,也没有救别人,或者救其他任何人,我也不想救任何人。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

闻哲的突然爆发完全超出了屠休的预料,让他不自觉松开了拽住对方衣角的手。

“相信别人给予救赎的人要么是弱者,要么是白痴。因为别人给予的救赎只是自我欺骗,因为人永远都不可能拯救另一个人。”闻哲却在继续道,“我从来不是结果,也不是目的地。只是其中一种条件,是引导别人进行自救的契机,是一个自救的触发点,或是一个让人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的理由。因为无论是谁,终归只能自救。”

屠休愕然不已地看着对方。

“我见证了你自救的开端,”闻哲依旧没有停下,“我原以为你能自救,没想到你却半途而废了。”

“什么?”屠休骤然回神。

“你想从东方思想中找回自己的归属感,却不知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才是东方人思想的精髓。你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却不知道‘己所欲之亦勿施于人’是什么。”闻哲说,“就像你知道自己可以去复仇,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牵连无辜,否则早晚也会半途而废。”

“谁又能保证谁是真正的无辜?”屠休终于出声。

“你能。”闻哲道,“既然你要去复仇,就要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仇人。”

“我不是检察官,”屠休说,“为什么要去找有罪证明?”

“不是证明。是真理。是大道。”闻哲说,“大道至简,大道至诚。你如果你想在思想之上理解思想,想在意识之上解读意识,想窥见人性和整个世界的本质,这就是你应当追寻的东西。”

“我以为……”

“你以为我追寻的是什么?”

“人性。”

“是,也不是。”

“……”

“我追寻的是无论经历何等逆境依旧无法磨灭的……”

“光辉尚存的人性。”屠休笃定道。

闻哲颔首:“而你早已经被社会达尔文影响。你想保护的人并非最底层的弱者,不是无力的普通人,甚至不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而是能为你所用的人。尤其在你决定自毁的时候,你就失去了最基本的人性。因为你、我,我们这个概念之所以存在,最基础的形态是一种活着的生物。我们首先必须活着,然后才能感觉到周遭的一切,才是属于世界的一部分,才能拥有感官,才能藉由对世界的感官催生出属于我们的思想意识。”

但——

冗长的叙述过后,闻哲忽然屈身伸手,轻抚了屠休的左脸颊。

“我不讨厌你的吻。”他说。

屠休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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