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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闻哲和谢藤几乎同时揣度出相同的看法。
他们都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说出实话,即便是在没有任何佐证的前提下,随着真实而来的沉重与血腥也就成为了必然的感受。
“我原本的家族生意做得不差,也算是上流圈子里的一份子。我的人生过去没有不顺遂,后来也没有。只是有的时候意外会突然降临。”
教授看向谢藤,眼神意有所指。
“两伊战争发生时,互联网媒体还不存在,很多血腥的数据与资料都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只会沉睡在资料仓库里。我有幸,或者说,我不幸因为猎奇心理,从而接触到了其中一部分。
“就现代战争而言,能与之媲美的,恐怕只有巴尔干了。
“可二者也有本质区别:巴尔干的仇恨是炽烈的,战争本身却是死寂的,如同被投进高压熔炉,寂静而缓慢的融化;两伊本身就是一场火焰,狂热地焚毁了一切,小范围的烈度几乎可以与‘凡尔登绞肉机’相提并论。”
作者有话说:
不偏谓之中,不易谓之庸
第200章 消弭-5(XI)
“教授你看起来不像是亲历过两伊战争的年纪。”闻哲表露出适度的不解。
“尤其是作为技术官僚,而非18岁就上战场的大头兵。”谢藤看法相同,“就算是天才,你的年龄对不上。”
“海湾战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闻哲说。
“的确没有亲历。”教授颔首,“我那时候只是个叛逆期的青少年,每天守在电视机前看新闻,或者在学校里听同学们夸夸其谈的互相吹嘘,已经是我所能接触到的最趣的东西了。可是,很多事情其实已经在我们未成年前就已经决定好了。即便当时的我们可能根本就没意识到那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但它依旧会自行浮现在我们灵魂深处,驱策我们做出选择。不是吗?”
教授因此很早就对人性的下限和上限都产生了无法磨灭的庞大好奇心。
“好奇心在很多时候并不是一种好东西。”教授说,“可它就像人的其他本能一样,是人无法抗拒也无法剔除的弱点。”
又一个把弱点摆上台面的人,闻哲想,就像谢藤一样。这样的人相比一般人更难被周遭动摇,卸下防备的处事方式让他们近乎无懈可击。
“于是,我在中学就决定了自己未来会选择的专业。”
心理或精神相关的学科,闻哲想,甚至可能是神经相关的学科。
“我的学业和研究依旧相当顺遂。”教授说,“取得博士学位后,又通过家里的关系,得到了一个非常特别的机会,得以雇于NATO一个表面上不存在的机构下辖的并不存在的研究项目。研究的目的是帮助士兵克服对战斗或者说是死亡的恐惧,同时也是更有效的训练与控制住士兵,让他们能更加忘我的投身战争,并且在离开战场或退役后不会被PTSD困扰,这样就不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任何困扰了。”
大概率是药物相关违背道德伦理的极端治疗方式,闻哲想,所以才不能摆上台面。
“一种精神尖兵计划。”谢藤说。
教授颔首,给了一个相当宽泛的范围:“确切的说是:如何彻底改变一个人。”
他显然不想提及具体内容,很快一言带过:“大概是我的研究比自己想象得都要有效,继而引起了大洋彼岸的注意。”
教授得到了作为特殊顾问被邀请去关塔那摩的机会。
“那里关着全世界各个国家的囚犯,或者说是他们口中的罪犯。”
无论盟友还是敌人,只要妨碍到北美的利益,都被一视同仁的关在条件同样恶劣的地方。
“面对罪犯自然与面对士兵时不同。至少我多少也是在帮助士兵的,而罪犯则完全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只要能让他们彻底放弃信仰或信念。”
教授看向闻哲,意味深长地说:“你让我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我的起点,也是我的前半生。”
闻哲既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显得相当平静。
“他不是北美的走狗,”谢藤却没有保持沉默,“也没有以摧毁别人的信念作为成就自己的跳板。”
“我知道他和你都不是,我也只是曾经是。”教授说,“这才是我们能成为盟友的理由。”
“你为什么要离开那里?”闻哲问,“哪怕放弃自己长期的研究成果以及‘自由’的研究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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