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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哲微微皱眉,谢藤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凑过来亲吻了他的眉心,轻蹭他的脖颈,把他拦进怀里。

“你讨厌诗集吗?这东西助眠效果相当好。尤其是莎士比亚。我记得一些……”

谢藤打算和闻哲一起躺下,后者却僵坐着没有动弹。他只好绕到对方身后,圈住闻哲的腰,靠在他的后颈上,开始自说自话:“我特别想你。真的。合我胃口的脸,皮肤的温度,在床上热情的反应,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肯让渡的主导权,还有很多很多。尤其是你靠在我怀里的那几个夜晚。终于又能一起睡了。我想搂着你睡。好不好?不行吗?还有,你能不能用你那些奇怪的办法来哄我睡觉……?”

闻哲充耳不闻地盯着刚被谢藤踢下床而导致摊开来的、原本用来垫披萨盒的旧英文报纸。

第151章 苟且-1(上)

闻哲很少“休假”。

他会特意要求的“休假”,往往不意味着通常概念上的“休假”,而是前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藉此暂停给予周围的“反馈”。

他长期以来,都把孤独当做唯一的自我疗愈方式。

事实上非常有效。

否则他的精神阈值就不会在短短几年里一跃成为唯一超过长惟的人。

休假时的闻哲只会在24个小时内随机选择一两个时间点,看一二次手机。

期间他会查阅所有的未读信息与各类社交软件,尽量回复所有消息:偶尔向“父母”和朋友报平安;大多时候宽慰别人或给出别人解决麻烦的建议;培育素冠荷鼎的那个人除了有新花要开的时候,都不会主动联络。他收到消息后会留下新的收货人与地址以及……其他许多与之类似的人,他都会根据对方的需要做出回答,说他们想听的话。

“他们”虽然是闻哲的“案子”,是“被调查对象”,却也是他继续工作的唯一理由。

就像医生的评价:他爱人类。不分好坏都爱。

可惜这样的爱缺乏爱本身应有的独占属性,所以他是不会爱的“不幸者”。

在谢藤说出“莎士比亚助眠”的时候,闻哲想起了那件“别有用心”的“临别礼物”,差点笑了出来。

他不能否认掌控一个很不听话的人,的确能让他感觉到快乐的事实。

就像现在这样。

其实,是否继续与被调查对象往来,完全取决于自己的个人意愿。只要不泄露“工作”和“未来”相关的一切,长惟就不会出面干涉。

因为想窥见别人的真实,肯定必须献祭自身的真实。尤其是情感。至少也是其中一部分。

也因为大部分的“视实者”天生就擅长剥离,他们无论工作多久,都能在结束后迅速抽身。为了不牵扯上麻烦,他们会选择彻底断绝往来;另一些极小部分的“视实者”会在精神碰撞中不自觉意动,继而选择留下。经过繁复且漫长的审核和移交流程后,他们会彻底断绝与“未来”和“时空”相关的“联系”。即便记得自己曾经身为其中一员,也无法重新成为其中一员,继而逐渐泯然于众人。

所以,至少在“离开”方面,谢藤判断得并没有错。

可是,闻哲也没有撒谎。无论是“帮忙”,还是“暂时留下”。

因为他并不严格属于以上二者,而是其中唯一的特例——他既不会再与其中的任何人见面,也不会断绝联络。

闻哲终于滑到社交媒体上最后一条未读消息。

一个最近刚关注他的账户,消息发出的时间是十多个小时以前,内容很短:哲,你在吗?

闻哲先回复“在”,然后才去查阅对方是谁。

一个新号。

上面只发了一张似乎被裁掉一半,只剩下半截的长条形照片。

一瓶蓝色鎏金边玻璃瓶,嵌在黑色丝绒缎面礼盒里。

他很容易就辨认出这个陌生的新账户属于谁。

距离他的离开才过去一个月,会依依不舍也属于正常现象。

他评估为对方应该是想找他聊天,可他回复后对方就没有动静了。

第二天,他照常打开手机顺序查看,对方依旧没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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