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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的灯,干枯的盘坐在榻上,不免又是一番嚎啕做作。
景阳钟响,环绕在金碧辉煌的殿宇楼台。夕阳释放出最后的烈光,一寸寸的向西滑去。
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从不因天子庶民而更改。
兵马司指挥使进殿禀报,内外命妇皆平安无事,文武官员有个别受伤,士兵已从河中打捞起孙统领的尸首,残存乱党均已缉拿云云。
祁王声声痛哭之后,人已麻木,在几位阁老和讲官的扶持下,宣布一道道令旨,将雍王惹出的烂摊子一寸寸的收拾干净。
文渊阁,沈聿等人正辅助老师郑迁草拟遗诏,祁王派孙太医赶来,为他震伤的手臂包扎,大半截右臂被绷带缠绕,挂在他的脖子上。
沈聿说到激动处,举起右手比比划划。
“诶呀别动!”孙太医烦躁的吼一声,将绷带多缠一圈,捆的格外结实。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陆显道,“先帝身边的几个内侍为什么会毒发身亡?”
沈聿道:“我查了起居注,先帝晨起时,赏了当日值守的太监一人一枚金丹。”
“金丹的丹毒需要在体内积聚多年才会发作,怎么会突然同时毒发?”陆显蹙眉:“莫非先帝事先有所察觉?”
“那要问孙太医了。”沈聿从前襟掏出一盒丹药,是他从乾清宫中顺出来的。
孙太医拿出一粒嗅了嗅,喃喃道:“是马钱草。”
“此物有剧毒,三个时辰之内不服解药,就会抽搐惊厥,窒息而死。”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精明的皇帝早有防备,事先给值守的太监服毒,以防不测。
……
周岳率军驰援安定门,与漠北军交战数场,敌军节节败退,才给了各司官兵喘息之机,腾出人手入宫勤王。
听到街巷解禁的消息,沈家上下齐齐松了口气,可沈聿、怀铭夫妇迟迟未归,让人担忧不已。
怀安揣上腰牌去祁王府打探消息,发现祁王仍没有回来,荣贺更加夸张,手脚被两节红绳绑在榻上,正呼呼大睡。
“这是干什么?”怀安奇怪的问。
花公公耐心解释道:“殿下和娘娘效仿民间,家里有人出殡,把小孩子绑起来,防止被勾去了魂魄。”
怀安:……
这才想起祖父出殡那年,他也是这样被绑在床上的,只是他当年五岁,荣贺今年已经十岁高龄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年代的独生子,家里又有王位继承,小心一点也可以理解。
“所以他就这样睡了一天?”
“是啊。”花公公道:“午膳都没吃几口,倒头又睡了。”
怀安心里太不平衡了。多么惊险刺激的一天,这家伙居然一觉睡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荣贺被吵醒了,慢腾腾的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来了?”他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宫里发生了宫变,我四叔要杀了我爹,几位师傅拼死相护,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你猜怎么着……哎?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怀安脸色煞白,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可是听荣贺这样一说,登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一个梦而已,你还当真啦?”荣贺刚准备嘲笑他一番,却见他撒腿就往外跑。
怀安没有回家,而是乘马车沿着东长安街来到承天门外。
已有官员陆陆续续往外走,各个面带疲惫,勉力维持着仪态,有几个沈聿的同僚认出了他:“这不是沈祭酒的小儿子吗?叫……叫……”
怀安并袖施礼:“怀安见过各位叔伯。”
“啊对对对,沈怀安!”那人道:“你父兄在后头呢。”
怀安舒一口气,忙不迭地道谢,踮着脚朝远处看去,只见娘亲搀着老爹,顺着人流缓缓向外走来。
两人见到幼子,先是惊讶,后是后怕。他们知道他今天去了城郊,又听说漠北军侵入京郊,九门关闭,生怕他被关在城外。
“怀安!”许听澜在巨变之下面不改色,见到幼子平安却骤然红了眼眶。
“娘。”怀安拉着娘亲的手,再去拉老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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