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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铭只敢在他背后翻翻白眼,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玩笑。

两人扒了太监的衣裳,扮成太监模样潜入乾清宫。

殿前广场寂静无声,地上伏着一具尸首,太监装扮,没有血迹。

二人翻过尸体,陆显认得此人,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分管东厂的方泰,只见他口吐白沫,嘴唇泛紫,双目圆睁,死的颇为震惊。

“他怎么死了?”怀铭问。

“似乎是毒发身亡。”陆显答道。

二人不敢耽搁,走进殿内东暖阁,气派的龙榻上盘坐着一个形容枯槁老者,前襟一大片血渍,却无人照管。

翁婿二人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臣等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无人回应。整个大殿寂静无声,仿佛空气都凝滞了。

两人对视一眼,抬起头,方才感觉到哪里不对,怀铭正欲上前,陆显拦住他,独自起身凑到皇帝身边,伸出一只手去试探皇帝的鼻息。

他忽然睁大双眼,又摸向天子颈间。

“岳父?”怀铭试探着开口。

震惊之下,陆显的声音有些颤抖:“龙驭宾天了。”

倘若不是怀铭见过圣颜,当真不敢相信,堂堂一国之君,竟独自一人在这个空荡荡的大殿中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如果雍王先杀了皇帝,后杀了宫外的太监,为什么没有得到诏书呢?

二人心中升起同样的疑惑,但他们十分默契,没有声张,正准备悄悄离开,忽然看到皇帝层叠的龙袍之下,露出一条撕断的衣角边缘。

状着胆子在皇帝身上摸索,一无所获。

二人揣着失望的心情往外走,怀铭忽然在方泰的尸身旁停下脚步,终于在他的前襟里摸到一块明黄色的碎布,上面用鲜血写着几行文字,写到最后甚至有些潦草,幸而加盖了御印——这是一份册立祁王为储的血诏!

……

沈聿惹出一场大乱,趁乱带着祁王,在群魔乱舞的百官及命妇的掩护之下,从金极门逃往文华殿。陆显和怀铭此时也匆匆赶到,两方汇合,怀铭从袖中掏出血诏。

文华殿是内阁值房所在,有专门的禁卫层把守,隶属二十六卫,不归禁军或兵部调遣,直接对皇帝负责。

阁门高悬圣谕:“机密重地,一应官员闲杂人等,不许擅入,违者治罪不饶。”

圣谕可以震慑人心,守卫可以抵挡一二。

文渊阁中藏有大量文书经卷,四周有金水河环绕,国初时一旦暴雨就会发生倒灌,淹毁过不少文卷。因此在太宗年间,工部在文华殿的河段开辟了独立的水门,通向宫门外的护城河。

但水门有铁网封闭,需要用蛮力破开铁网,还要在水中闭气游四十步,也就是城墙的厚度。

一名叫做刘云庭的武官站出来:“殿下,臣水性好,愿携诏书出宫,去兵马司调兵勤王。”

祁王点点头:“那就全仰仗云庭了。”

沈聿将血诏装进竹筒,用火漆封好以防进水,郑重托付给了刘云庭,看着他将多余的衣物除去,一头扎进金水河中。

还未待众人松一口气,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院门破开,是孙统领率领一队禁军追杀过来。

他青筋暴起、目眦欲裂,显然已被逼上了绝路,二话不说,提刀向朝着内阁守卫砍去。

守卫和几名武官寡不敌众,未能抵挡片刻,便纷纷倒地,或伏尸当场,或被生擒,好不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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