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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放倭寇进城烧杀抢掠,城中老少性命不保,尓等身为佐贰官员,丢城失地,亦逃不过国法严惩!”沈聿沉声道。
“是!”何县丞大冷天里汗湿了一背,忙应一声,转身下去交办了。
“曹典史!”沈聿又喝一声。
“诶……来来来,来了!”典史立刻现身。
“放出牢内死囚登城拒敌,阵亡者养其老小,杀敌立功者罪减三等,。”沈聿道。
“是!”曹典史显然比何县丞识时务,不假思索的应道。
沈聿此时的样子,与众人心中的翰林老爷形象相去甚远,看的人心惊胆寒,曹典史不敢有丝毫迟疑,小跑而去。
天光微明,城上的军民均已显露疲态,人心开始涣散。危机时刻,沈聿站上城墙,弯弓搭箭,一箭便射飞一名倭寇首领的头盔。
余下的倭寇首领并未躲避,呜呜啦啦的说着倭语,抻着脑袋往城上瞧,卫所百户中箭身亡,按说城中已没有守备将领,他们似乎想要看清伫立高墙上的身影是什么来头,神态既猖狂又愚蠢。
倭寇果真如传闻中的,脑袋都不大好使,挨了揍还要抻头看看是谁揍的,真要让他们单独上岸游荡,被人牙子拐卖了也不足为奇。这些抢劫犯之所以能形成规模,还是拜某些汉奸所赐。
沈聿冷笑,漆黑的眸子里映一团赤红的火,劈手又取过一支箭矢,弯弓射箭,一气呵成。那名倭首应声坠马,城下的倭寇大惊失色,一时错愕竟停止了进攻。
他扔下长弓,目光灼灼,疾声高呼:“倭寇虎视眈眈,欲杀戮我们的亲人,掠夺我们的钱财,我等七尺之躯若不齐心勠力,城中父母妻儿安赖以存!”
他的身后,一众官军民夫再次齐声高呼:
“杀!杀!杀!”
声声威喝划破长空,天色变得更亮了。
白天利于防守,城上之人居高临下,视野变得格外清晰。沈聿一介文官,抬手便射死一名倭首,一时间人心振奋,持有弓弩、火铳的军兵发起了反击。
一具具尸体被抬下城去,幸而赵淳提早设防,城内存粮充足,这些尸体才得以完整保留、掩埋,否则……
沈聿举头望着惨白的日头,并城下依然密匝匝的倭寇,叹息一声,去寻儿子。
怀安仍披着那条宽大的斗篷,他因为太饿没有亲眼目睹他爹杀人,此时正蹲在熬粥的伙头兵身边,一边看,一边问长问短。
“大叔,为什么敌军总在夜间攻城?”
“说不好。”伙头兵道。
“倭寇人数并不多,为什么如此凶悍?”
“不好说。”
“是城门薄弱还是城墙薄弱?”
“也……也分情况。”
伙头兵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多问题,我要是懂得这些,还用得着在这儿熬粥吗?
被他问的不胜其烦,只好先盛出一碗粥来堵住他的嘴,才将一大锅粥分别倒进几只木桶,并两大筐干粮,令民夫抬上城去与守城军民分食。
在厮杀声中一夜未眠的怀安早就饥肠辘辘了,粥里扔了零星几片的腊肉,腾腾冒着热气,饥饿之下闻起来喷香,他靠墙坐着,吹散氤氲的热气,沿着碗边啜了一口,烫的斯哈斯哈只吹气。热粥进入肠胃,浑身都舒展了不少,舒服的眯起眼来。
阵前临危不惧的沈聿,见此场景竟然鼻翼发酸,再想想昨夜英勇战死的少壮,他们又是谁的儿子,是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史册太薄,载不下他们的名字,县志有限,只会留下一串数字,十人百人,千人万人,都只是数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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