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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僵持的下一秒,一道很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压着脾气,明明白白地叫了三个字:“葛问蕊。”
葛问蕊没有回头,却能准确分辨出叫她的是谁,那一瞬间手上的力气像是膨胀到极限的气球,一下子泄掉,司嘉偏头就看到陈迟颂站在器材室门口,他个高,几乎挡住了外面的所有光亮,视野一下变得很昏,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光线随着他走进来,时有时无,陈迟颂在呵住葛问蕊后,就没再往她身上撂一眼,他走到司嘉面前,整个人的气场也是一瞬间变的,腰弯了,头低了。
他问司嘉疼不疼。
葛问蕊吸了下鼻子,别过头。
但是司嘉没有答,她甚至连陈迟颂都没看,眼睛盯着葛问蕊,压到现在的脾气开始上来,两人之间的旧账新仇要开始算,她越过陈迟颂,直直地走到葛问蕊面前,声音因为咳过,显得有点哑:“葛问蕊,我扪心自问从来没有惹过你,就因为一个陈迟颂,你要这样对我抱有敌意?我高一缺课的时候,被你编排过什么故事我可以不追究,排球赛你要冲我来,那现在呢,又想怎样?”
陈迟颂听着眉头皱了起来,视线徐徐转向葛问蕊。
四周静得呼吸可闻,司嘉的肩膀和后背还在隐隐作痛。
“那你去问司承邺啊!”葛问蕊的声音陡然大起来。
在此时此刻,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名字,司嘉愣住。
吼完这句,葛问蕊的情绪又像是开了另一个口,也不管陈迟颂在场,也不顾自己的失态,她瞪向司嘉,脸色因为情绪起伏而泛红,“你帮我去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姚文丽这个名字?”
“……姚文丽?”
仿佛最丑陋的一面已经被撕开,葛问蕊破罐子破摔地扯唇笑道:“你知不知道教学楼底那个开便利店的,是我妈?”
无视司嘉眼里的诧异,她自顾自摇头:“你当然不知道,就像你也不知道,我妈曾经跟过你爸。”
一个跟字,就能说明所有。
那天后来,葛问蕊彻底爆发了。
“因为司承邺这个负心汉,从小到大我妈就不允许我和哪个男孩子走近一点,永远有十点的门禁,晚一分钟回家她就要打我,每次我和朋友出去玩,她表面什么都不说,但你知道吗,她会开车跟着我。她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好人,所以宁可打断我的腿,把我关起来。
她的一辈子已经被司承邺毁了,就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我身上,甚至不惜辞了稳定的工作,也要来学校陪读,我如果掉出年级前十,她就会把我关在房间里,让我好好反省。
所以凭什么你可以心安理得做他的女儿,享受他的宠爱和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就要为他年轻时造的孽买单!我真的受够了!”
年轻时为一个男人私奔,众叛亲离,到头来却被狠狠伤害,姚文丽自杀过,但被家里人及时救下,然后在三十岁的年纪,行尸走肉般地听从家里安排,相亲,结婚,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其实已经生病了。
而在葛问蕊出生后,这种扭曲的心理就一点一点转变成对她近乎变态的控制欲,小时候她尚且还能被姚文丽灌输的这都是为她好的理念蒙骗,可随着越长大,她越来越不能接受,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姚文丽总有一万种办法来打压她,然后硬生生地把她的翅膀折断。
可是就在她准备认命了,准备就这么在姚文丽打造的牢笼里被困一辈子的时候,是陈迟颂告诉她,她还是可以飞的。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
她不知道陈迟颂是怎么看出来的,又或者是感同身受,他往她怀里丢了一块巧克力,“振作点,别影响下午的竞赛。”
话是这么说,可她能感受到他的那点温柔。
他还说,别为任何人放缓你自己的脚步,更别停下,没必要,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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