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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抬眼:“查什么?”她反应过来:“身份证啊?”
吴虞点头。
女人笑说:“我们这一年到头没几个人住,查什么查。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有什么好查的。上去吧。”
吴虞没说住几天,女人也就没问。
交了定金,吴虞问旁边小店几点关门。
女人答,七八点吧。
七八点,外头真就没了人,连昏蒙的路灯都稍显奢侈,吴虞简单收拾好行李,磕出烟盒里最后一支烟,搭在窗口抽完。
窗框内猩红一点,忽明忽灭,正对着那头的山,峦脉沉浮,有月高悬,不时没入云纱后,像片易碎的玉珏,打磨得透而薄。
听到下边有耳熟的卷帘门响,吴虞抻高身子往外探一眼,见是隔壁小超市要打烊,她挥一挥手,高叫:“哎——”
拉门的黄毛青年循声仰头:“干嘛?”
“我买东西。”
黄毛一揽手,让她速度。
下楼前吴虞揿了烟,将它横在纱窗的滑轨里,给夜风留了一隙门。山里湿气颇重,竹林打晃,飒飒入耳,像在下一场无形的细雨,完全掩去了她的脚步声。
黄毛长着张耐心有限的脸,瘦且尖。他懒得再将门升回去,吴虞就弯身钻入店里,随意挑拣了两盒泡面和矿泉水。
“帮我拿几包烟。”她走回门边。
黄毛瞥她一眼,跟进店来:“你要什么?”
吴虞说:“随便,都行。”
“也太随便了。”黄毛从柜台里取出价格适中的几样,在台面上一字排开:“要哪个?”
吴虞说:“都给我。”她找到边上的微信二维码:“一起算了。”
拎着塑料袋出来,身后哗一声重响,是黄毛在锁门。
他飞快越过她,吴虞散漫的视线则漂去了他背上。
她的目光很快被截断。
小店门阶的左侧竟坐着个人。
她过来得急,外加天色已晚,就没留意到,此刻却再也无法忽视。那是个男人,穿短袖polo衫,肩膀平且宽,低头的关系,全黑的鸭舌帽阴影几乎盖住他整张脸,眉眼面貌不可观,只依稀露出峭直的鼻骨。
他屈腿而坐,佝着上身,纹丝不动,且体态偏瘦,背脊的廓形从衣物后凸显无遗。
四野没了风,静悄悄的,他也沉默出亦真亦幻的味道。
吴虞以为他跟黄毛一道,都是店里的人。
然而黄毛对他视若无睹,一路疾行,跨上电瓶车扬长而去。
难道是她见鬼?
吊诡的想法汩上来,吴虞背后生寒,加快脚步回到旅社。
这一夜,吴虞睡得并不安稳,第三次魇醒时,她翻身下床,来到窗口。
那男人居然还坐在那里,模样依旧看不真切,唯独姿态有了些变化。他双手撑在身后,仰脸望天,许久未动,像是镇于此地的蛰兽,许是被惩罚,许是被诅咒,总之无法轻易离去。
这个点,云开雾释,月亮皎洁得乍眼。
而他仿佛身覆霜雪。
轻轻一敲,就会碎成满地齑粉。
看久了。
只觉得冷意入骨。
吴虞猛一激灵,放下环抱的手臂,将卡窗的烟头弹出去,关窗拉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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