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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至于惊动锦衣卫,这个衙门既然来了人,那摆明是要查点别的了。这个“别的”,谁提谁倒霉,有心人听着这话,不动声色地应着声,心里各自盘算着往后。

这话也勾动了商闻柳的心思。

见着空,他插了句:“即便是锦衣卫,也要给秦阁老几分面子吧?”

“一看你就没吃过亏,他们......他们呐!”那主事想起什么似的,忽然一拍大腿:“哎唷不说这个,秦翌今天要是挨了打......这保不齐——”

值房里一下静了。

人在官场,谁也不是神算,何况秦阁老这个位置,不是哪个都能望到的。主事算不上大官,升迁倒是能升,可多少人一辈子到这儿也就算到头了。刑部和内阁,往后有公务往来,低头不见抬头见,谁能说清是怎么个光景。

在这办差的人都精着呢,那后半句不说也能猜着:保不齐秦阁老得把公堂上的人都记恨着了。

一时间没人讲话了,众人心思各异,揣着明白装糊涂。

左澹擦掉掌心的汗,环视一圈道:“今日是谁陪堂录事?”过了一小会儿,有人说:“还没定下来,上头说让咱们自个儿挑人。”

左澹看了眼说话的那个主事,还没接腔,那主事忽的捂起肚子,ko边垂着涎沫,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值房立时乱了,众人连搀带扶把人拽起来,又是抚背又是顺气:“怎么了怎么了?”

那人虚弱道:“指定是早上吃坏了肚子了。”

“下午就要开堂审案,咱们可不能耽搁。”左澹这时又跳出来主持大局了,他像是苦恼思索了一阵,起身抬臂,示意众人安静:“咱们这儿的老人都去陪过堂吧?”

角落里稀稀拉拉地有人附和:“是。”

“那不如这样吧,商主事,”左澹点了点一侧的案头,露出笑容,“你才就职不到一年,还没有机会跟着上面一道过过堂,不如这次就由你去。在堂上官面前露个脸,大小算个机会,你看?”

他这话一说出来,有幸灾乐祸的,有抬头看戏的,也有暗骂左澹欺软怕硬的,十几个人全噤着声。总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等着商闻柳的回复。

众目睽睽的,商闻柳弯起眼,没一点推拒的样子:“蒙左主事抬爱,在下受宠若惊,若不受领岂不是不知好歹。”

主事们纷纷叹息,这个商兰台,还真是没脾气啊。

——————

下午过堂,刑部和锦衣卫都各自摆足了势头,商闻柳得了个角落的位置,往人群里看一眼,发现江抚居然在场。

一把花梨木圈椅,江抚倚了半边手臂上去,全然没有身在公堂的自觉。锦衣卫的两个听记一左一右,抓着笔蓄势待发。

商闻柳所站的地方正面对着他,不过江抚似乎没有看见。看不见也好,商闻柳暗自啐着他,怎么着都想给他那张脸上来两脚。

审问时,秦翌照旧不开腔,打霜茄子似的蔫儿巴巴地杵着,谁的面子也不给。堂上陪审的是尚书孔照,他是专程匀了时间过来,为的就是稍稍震慑今天来的锦衣卫,一个是怕手底下人露怯,一个是让秦翌少吃些苦头。

但秦翌屁都不放一个,孔照实在有些不悦。

才一炷香的功夫,堂审就不得不停下来。秦翌被带去后堂,由人劝着,三个外来的锦衣卫还是坐着,跋扈十足,刑部的官见了,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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