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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应景地一跳。

“指挥使!”一个小旗从外面推门而入,急火火地揩了把额头的汗珠。

桌前并排着两只烛,灯罩被桌下乱爬的猫踩得乱滚。温旻抬头,并未追究他的失礼,看了眼他身上挂的腰牌,又端详了一会此人的长相。

这人......眼熟得很。

“什么事?”温旻不认识的小旗有很多,他没有在意。这会温旻忙完了,正要落衙回家,天冷时阿黑就往屋里蹿,门开时又吹了不少寒风进来,他一把抓开往人身上蹭暖气的肥猫,站到了来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那人长相倒是挺喜庆,圆圆一张脸,只是低得很深,他交出了传令的腰牌,哑声急报:“指挥使,方才驿馆那边传信来,那个孩子吃坏了,大夫正在竭力医治!”

说的是“吃坏了”,可实则不就是中了毒。温旻心下一惊,这会儿闹出这种事!

他抓了挂架上的氅衣,急急一披,叱道:“巴掌点大的地方,看顾一个稚儿!看守的人都死了吗!”

那报信地也跟着急吼吼往外冲,边小跑边道:“事发突然,那毒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兄弟们也都没注意,已经在排查今日照料的丫鬟婆子了。”

温旻已经跨上了马,他牵着马辔,眨眼间已经有一队人马在他身后聚集,只听他急声说:“不止今日,从人进京开始,到今天所有在人身边出现过的人都找出来。”

那报信地人一愣,还没抬起头,前面勒马的男人已经策马疾驰而去。

照磨所档库里的灯点亮了,商闻柳熟练地从角落搬来爬梯,取了些陈旧卷宗下来,对着灯烛翻了翻。半晌,却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他疾步走到元景明手持的大灯笼边,蹲下照了一会,接连看了好几册才重新起身。

“这些卷宗......”商闻柳沉吟片刻,便听元景明意味深长复述:“这些卷宗?”

“用的都是松烟墨啊,清烟制的上等墨锭,有清香。”商闻柳捏着簿子,对上烛火照了一番,那墨字乌黑而无光泽,和寻常时官衙用的油烟墨截然不同。

“哦?”元景明伸了脖子过来看,见怪不怪:“这是宏庆初浙地的卷宗嘛。”

元景明接茬接得风马牛不相及也不是头一回了,商闻柳懒得同他扯什么宏庆初,继续道:“各地州府送来京师抄录的卷宗应该都是以贱价的油烟墨抄录,刑部何时这么财大气粗了?”

元景明忽的出声讥笑:“商主事,宏庆初你在翰林院做庶吉士,就算被排挤得只能做那些抄录的琐碎活,也不至于这般......你还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商闻柳被他讲得窝了一肚子火,捺着火气说:“商某要请教元照磨了。”

元景明死声活气地笑了一会儿,负手晃了一圈,把商闻柳上下打量一番,挑眉又问:“你真的不知道?”

商闻柳忍着气:“元照磨以为我在拿你寻开心?”

“哦,你看着也没多开心哪。”京城第一不会看人脸色的元照磨浑然不知商主事的怒火已到临界,施施然抖了下袍子,随手翻了卷旧档,说:“宏庆初,新帝继位......拔出萝卜带出泥,因此各个衙门都缺人,六部抄录的人手不够。所以当年从各地送来的卷宗,都是由地方的文吏誊抄了两遍,核对之后取其中一卷再入库的。历来浙地那些有钱的官衙,用的都是这种墨锭,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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