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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筹摇头,露出怀念的神情:“养xin在家也算清闲,大隐隐于市,两个儿子还在官场,人缘活泛,不算失了耳目。不过青礼结庐归隐,真是羡煞我。”
“京里时局不好,青礼你不在京城,应该也知道这两年的灾情,今年这个瘟疫又闹得吓人,还好收住了,可是朝廷在各地屯粮的大仓已经空了几座,如今剩下的独木难支,竟然还有人想着从这里刮钱,真是刀子落不到他们身上不知道疼。常朝午朝,天天吵架,要我看,还是要把刀架脖子上才肯说真心话。”
江筹还要说,陆施静这厢连忙把他拉住:“仔细隔墙有耳。”
程谯云神色凝重,跟着叹气。从昭明帝开始大梁的粮政就是个难题,天冷,能吃的粮食大幅减产,侵吞民田私盖庄园的事又层出不穷。直到那个内阁首辅手握权柄,重整各府鱼鳞册,这才归还了一部分“消失”的土地。
自此太阿倒持,竟然已经这么多年了。
陆施静感慨道:“徐将军故去,一晃也这么多年了。”
“你啊,两个儿子,一个仰道,一个犹敬,真是明里暗里搞阴阳。”江筹掀开茶盖,刮了两下,仰头抿一ko。
仰道是仰谁的道,犹敬又是敬谁,程谯云一时无言,只觉得一抔污血仍在胸ko不曾化开。他挽袖替好友重新斟茶:“不说这个了,咱们这个年纪聚起来,旧事不要再提,说多了便是伤神,不如说些子侄辈的故事。”
谁料两个人说起儿子就唉声叹气,一个是气不学无术,一个是愁成家立业,程谯云心道自己家那个也不是个省心的,渐渐意兴阑珊,到了饭点,几个人相携着找了家不起眼的馆子应付五脏庙去了。
第99章 坦诚
季秋的风凉,京城处北,本就偏冷,商闻柳披了件衣裳,从书案边斜过身子,推了窗,朝虚掩的门前望了一眼。
院门静悄悄的,猫踏过落叶的声音都没有。
白天想等的人没等到,却等来了刑部上任的官凭。他幽幽叹气,收回视线,把桌上那张勾了朱的纸展平,对着天光细细地看。
正六品主事。
回京那天在皇帝面前答的那些话,竟然就已经有了隐隐的预兆。
檀珠抱了鹅,跟着附近的孩子出去玩,院子里积满了落叶,萧瑟纷飞,他把官凭压在书底下,起身提了笤帚去院子里扫落叶。
商闻柳心里揣着事,边把落叶归置成堆,边想着那张官凭。刑部,与他此前所想不谋而合,天下刑狱案卷都要在这里走一遭,或许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他俯着身子把落叶堆铲起来,冷不丁身后有人道:“兰台。”
商闻柳正琢磨事,被惊了一惊,险些往前栽下去,身后那人眼疾手快,把他腰一勾,后背登时贴上一片结实的胸膛。
“吓着你了?我在外面叫你好半天,刚进来,怎么只你一个人。”温旻没有松开他的意思,就这么勾着他的腰,嗡嗡的说话声连着胸腔都在震。
商闻柳耳后眼见着就窜了红,他捏着笤帚作势要打,被温旻闪开,两人便拉开一点距离。
“我听着信,你要调去刑部。”
商闻柳颔首,没说什么,放了笤帚往屋里去,温旻跟着,看见他挽着袖ko,在桌边倒了两碗凉水。
“没有茶,将就喝。”
温旻捏着碗:“刑部事杂,比大理寺要难待,不过主事这个缺,将来升迁倒是好走些。且你在大理寺待过,调任刑部,接任事务想来也不会太苦手。”
商闻柳喝了小半碗水,放下来:“这倒是没什么值得发愁的,随遇而安就好,秀棠今日过来,就是要向我传授这些?”
他拎得清,刑部这点事算什么,昨夜程谯云那番态度,才是让温旻挂心的。
趁着商闻柳倒水的功夫,温旻试探着问:“你爹他——”
商闻柳又端起碗,眼睛虚虚盯着水里的浮影:“昨夜那种状况,我全同他讲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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