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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闻柳着急问:“她没有说去哪里?”

老头抖一抖肩上的挑担,咂咂嘴,挺不满地说:“这没说呢。”

他咳一ko痰出来,吊着眉梢继续抱怨:“你认识这家人?我可跟你说了,她这里头的桌子可坏了几张,当初卖的时候说好全送,我以为都是新的呢!这不是坑我呢吗,一张桌子得一吊钱吧?我买这屋花了三两银子,你说说——哎你你别走啊!”

老头的声音越来越远,商闻柳一刻不停地往回走,周遭的景色像马灯一样往后掠,溽暑炎炎的湿气往他喉咙里窜,五脏六腑被蒸了一遭地难受。

他心ko五味繁杂,活像被谁当头打了一棒,耳朵里嗡嗡的响。

上个月还赴过约,现在举家就这样散了,想要凭吊都无处可去,这是朝廷的正五品官!商闻柳想起自己刚进京的时候,他对着京师高耸的城门心驰神往,越到后来,集英殿的殿试,翰林院的闲言碎语,莫名其妙的加害,越把那些少年慷慨寸磔,他昏昏然想:这三年自以为的圆融,真的就是圆融了?

市集上还是人挤人,卖竹的,卖茉莉的,攒动着黑压压的头,头顶上蝉在叫,聒噪烦人。有人拉着他:“种竹宜暑,您看看我这竹子,绿!衬君子啊!”

商闻柳罕见地冷着脸:“不了。”

后面人高声骂了什么,他也只当听不见。

午朝之后圣旨就拟出来了,这回是明粹带人去宣读,傅鸿清接了,又交给商闻柳。

挂的是督抚名头,没有品级,代天巡视,比之前那个煊赫不少。一年之内两次派出,细数本朝的先例,也是屈指可数,明粹笑眯眯地嘱咐几句,带着浩浩荡荡一群小珰出了官衢。

今上虽然有意削弱宦官权势,他们的威赫还是够人喝一壶。

厅堂摆了工部发下来的例冰,滴滴答答淌水,把一室的zao热降下来一些。老何关上门,屋里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同僚们怕商闻柳看不准菜碟,专程把肚里那点秘辛掏出来讲给他听。

大理寺卿最近挺得圣眷,老见着出入御书房,大理寺上下一体同心,所以商闻柳此行就是拿来给朝堂的大人们挑错的,就算做足了好事,他们也能从言行举止上找出点足够嚼舌头根的地方。总归是要被弹劾,那还不如把事儿办好了,在民间落个好名声也不算亏。

“布政使章瑱荇是郑士谋的门生,这是挂的虚名,因为每年送上来的孝敬数他最多,郑阁老也就纵着他攀附。”老何最年长,是老寺卿在时就在大理寺当差,他讲得热了,ko里han块冰,嘎嘣嘎嘣地咬,一会儿全吞了,又说:“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秦阁老要从工部选人的原因,现在工部出事,主动权回到郑阁老手中,这么讲有点儿危言耸听,但是兰台,你要小心现在还待在南关的那个锦衣卫指挥。”

说到温旻,商闻柳不由攥起袖ko。

老何蹙着眉毛:“你怎么来的大理寺,这不用我揭疮疤了,赵家受挫获益最大的是谁,锦衣卫又讨不到甜头,犯得着顶这个风险去查一个半夜上街乱窜的疯子吗?他们巡街这事看着有那么点道理,其实往深了一想,后面就不是你我能随意谈论的了。”

他看商闻柳面色里有些郁悒,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和他有些情谊,这些情谊放在寻常时候,是锦上添花亦无不可,但现在你要面对的局面太复杂,多一份心眼多一条活路啊。”

商闻柳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被捧成了泥菩萨,能不能过江尚无法定数,他不去想自己怎么过这个关,反倒在心里忸怩地给温旻开脱起来。

说不定是......有什么苦衷呢。

出发前天子照例会见,商闻柳毕恭毕敬地答话,记注官神情严肃,在边上笔走龙蛇,商闻柳垂睑,这也算是留了只言片语在青史中了。

才下了小雨,官道扬尘收歇,一队缓行的车队辚辚碾过辙痕,这是押送粮草的队伍。辰时三刻,运粮的车队总算到了南关。

这几日进出城的不少,有外地来收尸的,有出去投奔的,城门ko的兵查得紧,门ko排起死气沉沉的长队。押粮车队一进城门,立刻掀起一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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