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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拿捏才挑中他,果然怂货嘴舌多。他缓缓起身,带着一股威压直视胡散:“胡老爷,在云泽待了这么些年,赚钱赚糊涂了?饮水尚思源,怎么儒生入了商道,皮还是囫囵一套,心却残了?”
胡散腮帮子一颤:“师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坐下。”葛东敕安抚似的,骤然变了脸,抬脚当胸踹他个人仰马翻。
“狗东西,跟着我吃ro不见你撒泼,如今是逢着点小风浪,你就想分家?胡老爷!难怪都说商贾无义,看来你读了这些年书,这个儒字,还是大不过一个利字。”
胡散生平最怕人拿他秀才身份说事,顿时脸色惨白,浑似被掀了皮,露出外强中干的败絮。他嘴瓣开开合合,想说点什么争辩,结果一脑门汗,半个屁都憋不出来。
葛东敕冷笑,凑近了说:“今日你来,我多少还看到了点咱们之间的情分在,所以给你个忠告。想活命,待他来问你时,只消把你这张嘴关牢了,一个字都不要说!”
“记注,”葛东敕眼睛里炸出几条血丝,阴惨惨的,杀气毕露,“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哑巴,一个字都不要说。真到了必须开ko的时候,你也只能说——‘不知道’。”
胡散捂住嘴,疯狂点头。
“滚。”
廉善正要扶,岂料胡散一跃而起,扶正冠帽,忙不迭跑出去。
“爷爷,咱们怎么办?”廉善拢袖,站在一边给他捏肩。
桌上还有凉茶,降火。葛东敕吃了ko茶,吐出ko浊气,悠悠看着他,眼睛里说不清什么情绪:“廉善。”
“哎。”廉善应他。葛师爷抚平袍子上的褶皱,停了半晌,廉善快要以为他睡过去的时候,葛师爷忽然慢悠悠开ko了:“我年轻的时候,想当官,因为当了官,可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是等我当上了,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不管我怎么做,总要被人踩在脚底,这世道,想活个滋味儿出来,难。想活啊,就不能活痛快,得跪着、趴着。你看史书上那些煊赫之人,他们都身负天命,他们的道,自是华盖宝马,庸人怎能扈从。”
廉善闷闷地,轻声道:“您接着说。”
“既然这样,那我图当官图个什么劲呢,而立之年,还是个八品小官。后来,有人找到我,起初我以为是我政绩不错,提拔来了,可谁知,那是一个让我坠入深渊的机会。我说是机会,是因为那个人......罢了。我就从官场退下来,当了一个小小的师爷,这个师爷,当得比知县还舒服,他们操控矿山,操控运河,而我有东家帮持,我能操控他们,这天命,是我用命博的。当官,不就是求这点权吗?”葛东敕低低地笑。
“眼下的局面,我自有办法。等此事一了,不管最后如何,那宅子就送你了,你想和那个......那个姑娘好,你们就好吧,我老了,也管不着了。”
廉善不自觉下手一重,低唤:“葛爷!”
葛东敕挥开他的手,站起来松松肩背:“唉,我是真把你当儿子喽!”
“......胡散这个人,不可尽信。”葛东敕话锋一转,继续说,“别让他家里的人跑出去,必要时候,能为咱们挡挡箭。”
葛东敕接待胡散,一番彻谈,明白这怂蛋是不能共苦了。师爷想得通透,他还有三处宅邸,地下挖了暗道,真到了事发的时候,把胡散在再推出去,多少能拖延一点时间,他本就是个无官无职的小师爷,天塌了先压死当官的,谁能拿他怎么办?
他招手,把先前那张名单给了廉善,教他好生保管。眼下县衙都是锦衣卫,整天进出,一点手脚做不得,葛师爷不愿坐以待毙,借着闲杂工采买日用的功夫,递了张条子进去。
唯看张燎能不能解其中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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