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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所以家里再也没养过鱼。
水箱空置了,可程启元喜欢看水里漂浮的东西,总会把它灌满。
就像多年前,妈妈带他去参加婚礼,奶油沾到了裤子上,他在三百多个宾客面前,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前几天在体育馆,他还是这样。
这么多年,周围的人都长大了,只有他们家,一成不变,暗无天日。
他一把捞出水箱里的乐高,冲着卧室门大叫:“程启元!给我出来!”
门开了,程启元穿着睡衣,直直地盯着他,脸上一片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程蒙恩看到这幅一无所知的样子就来气。
“我说过什么?”程蒙恩把乐高举到他眼前,“不准把玩具扔到水箱里!你能不能长点记性!”
他知道他在自说自话,程启元怎么会长记性呢,他不过是折磨自己罢了。
程启元一言不发,眉头紧皱,不满哥哥发火,一转身,又回到卧室,砰一声关上门。
程蒙恩跌坐在餐桌旁,书包掉在地上。他用手撑住额头,强迫自己深呼吸。
等心情平静下来,他抬起头,望向桌上。
什么都没有。没有饭菜、没有蛋糕、没有包好的礼物。
他又望向时钟,快七点了。
他正想着妈妈下班该到家了,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程蒙恩接起,对面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妈妈有急事,可能晚点回来”,就挂了。
时值深秋,北京的天已经暗了下来。程蒙恩没有开灯,坐在椅子上,被黑暗一点点吞没。
他就这么坐着,等开锁的响声。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门外还是毫无动静。
期间,因为到了平常约定的饭点,程启元从卧室跑出来,冲他大声尖叫。他不想理的,最后还是给了包饼干。程启元吃了个半饱,又回到卧室,关上门。
客厅又陷入了黑暗。
快十点的时候,走廊终于响起了脚步声。门锁咔嚓咔嚓转了半晌,还是没有打开。门外的人不耐烦了,抬手敲起了门。
程蒙恩站起身,走到门前,面无表情地开门。
妈妈拎着一个蛋糕盒,从他身边挤过,踢踢踏踏地把脚上的高跟鞋甩掉,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地狱的刑枷。
程蒙恩的目光追着她,看她踉跄着穿好拖鞋,脚步不稳地走向餐桌,把蛋糕放上去。这一系列动作似乎耗完了她的力气,盒子一脱手,她立刻歪进椅子里。
然后她看着程蒙恩,露出微笑:“生日快乐,儿子。”
程蒙恩看着她:“你喝酒了。”
“开了会就想走的,老板突然要请集团那边的领导吃饭,”她用手捂着腹部,恶心一阵阵泛上来,“本来以为喝一轮就完了,结果一轮接着一轮,闹到现在。”
程蒙恩打开盒子,蛋糕大概在来的路上撞了几下,边上的奶油全抹在盖子上,“生日快乐”的字也歪了。
“不好意思啊,”她说,“妈妈答应了和你一起吃晚饭的。”
程蒙恩在她对面坐下。他应该去倒杯热水的,但他没有。“不用道歉,”他说,“你根本没觉得抱歉,为什么道歉?”
妈妈震惊地看着他,连胃里的抽痛都忘了:“这是什么话?这个局很重要,不然我肯定……”
“程启元的生日,你从来没有迟到过,”程蒙恩说,“一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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