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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眼睛,几乎没有其他色彩,便连唇色都是浅淡的,像是纸扎馆刚扎好还未点唇的纸人。
可他并不像纸人那般瘆人无生命力,相反,身上反倒从病骨里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倔强。
若非亲手把过他的脉,若非日日听他咳得几乎要断气,宿怀璟有时候都会忘记他其实是个命不久矣的病人。
这时候容棠眼眶红了些许,脸上透着几分可怜,宿怀璟看了看,颇有些没良心地甚至想上手再掐一掐,让他直接哭出来才好。
但到底没这么过分,他想了想容棠的问题,认真道:“我可能什么也不会做。”
容棠却坚持:“若是你已经帮父母平反之后了呢?”
宿怀璟微怔,再一次觉得这小世子真是个妙人,自己所有未竟之言他竟都能听出弦外之音。
于是他笑了笑,很是坦然:“那便以死谢罪好了。”
容棠一下就都懂了。
他怅然地跪坐在榻上,脊梁似乎都弯了下来,宿怀璟却笑着哄他:“只是话本罢了,棠棠哥哥若连这都这么心疼,我可要怀疑你是庙里出来的菩萨了。”
容棠扯了个笑,声线苍白:“嗯,只是话本罢了。”
才不只是话本,那是你的人生。
过了一会儿,容棠寻了个由头离开,宿怀璟有些诧异,这些天容棠都是在这里待到快天黑跟他一起吃过晚饭才走的,现在日头刚刚西偏,时辰还早得很。
但他也并未说什么,只是送容棠上了马车。
容棠一进轿厢就问系统:“你知不知道二皇子在哪抓的那群人?”
系统的机械音冷漠又无奈:【只说在京畿近郊,没说具体什么地方。】
忍了一忍,没忍住,它提醒道:【宿主,你现在没了上帝视角,我也不能随意查看原著剧情,你这样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关系,总要试试。”容棠回道,抬手敲了敲车棱,“不回府,我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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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巷新宅书房。
第一次屋子里没了时不时制造噪音趴着躺着看书的人,宿怀璟竟突然觉得有些空荡。
容棠甚至把那本话本都一并带走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打算真去看。
窗外有两道黄鹂叫声,宿怀璟敛了神色,走进后院一处厢房中。
行风等在那里,见他过来便道:“李长甫已将李盼烟送到了武康伯府,碧心跟着一起去了。”
宿怀璟神色有些淡,对此事并不怎么上心,顺手把玩着腰牌,懒懒坐到桌边,只吩咐道:“让碧心看到药效发作后就寻个由头离开。”
行风应下,又汇报另一件事:“流云已经查到仿造绣衣卫印记的那伙人动向,要我回来问主子,可要按先前说定的那般,将行踪透露给二皇子。”
宿怀璟下意识就想说是,可是话出口瞬间,不知为什么,他莫名想到容棠那张欲哭不哭的脸。
多愁善感得厉害,也不知道该怎么在宁宣王府那个吃人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鬼使神差的,宿怀璟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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