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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惑言流传,英勇少年无故消失,直至宋遂远死时都再无音信。
而今云世子尚未入军,镇国公夫夫大抵无意让他子承父志,任由世子体弱顽劣的恶名越过千里,传于盛京。
宋遂远不过是知晓那位小将军。
周明晏说起自家表弟腹中有过多赞语要讲,宋遂远意外耐心听着,两人并未察觉,宋遂远掌心的漂亮白猫揣起爪子,圆瞳露出几分与人无异的得意。
话上劲头,周明晏拉着宋遂远下棋,随墨得了吩咐为二人换上新茶。
新茶与方才不同的香气,周明晏仔细品了品,终于止住夸人的话头,盘着茶杯若有所思道:“口感醇厚,生津回甘,这是何茶?”
“银止。”宋遂远悠悠落下一子,道,“茶叶产自南郇,年初我在茶马市得的那批品质不佳,但滋味不错,杯中是我托商队带回的新茶。”
南郇在大楚西南,境内山高林密,湿热难当,人生存多艰,却无比适宜药草茶叶等物生长。
银止茶是一类新茶,并不如其他久负盛名的茶叶一般被列为贡茶,但其口感实在干净醇香,上一世盛名流传于民间。
上一世继位的睿文帝于茶道钻研不多,在某些人的操纵下,银止茶成为其敛财工具,不仅充实了他们腰包,也助长了南郇野心,导致之后大楚内忧北患之际,被南郇趁机占领南方三镇。
眼前的太子却与当今天子极像,无论爱茶,还是野心。安静落子几个来回,周明晏忽然语气不明道:“银止甚嘉,合该属楚。”
南郇归附大楚四十年,受朝廷扶持,民间贸易往来频繁。或许是时日过去太久,新继位的南郇王忘了陛下当年赫赫威名,自以为羽翼已丰,便迫不及待欲自立称帝,近来小动作不断。
依大楚律,银止茶首先应由南郇上报朝廷,经由户部评估后再决定民间可否自行交易以及是何种方式交易,也有可能这之间新茶被皇帝看上,届时只作御茶。无论何种情形,总归不应是宋遂远在茶马市或托商队能够买到的。
宋遂远没接话,垂眸再落一子。
点到为止。
一盘棋至最后,周明晏皱了下眉头,一下子从严肃状态脱离,他抬手将手中黑子丢回棋奁,起身往外走,朝外呼喊道:“随墨,孤饿了。”
宋遂远并未瞧他背影,稳重地继续落子,胜负定。
棋盘上,少年人意气风发,丝毫不懂隐藏,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风格。
太子不愧是天子与云皇后亲自手把手养大且寄予厚望的皇长子,他或许仍青涩,但已具备成为守成之君的姿态。纵观史册,前无比得上周明晏的储君,只要他未意外而亡,只要知晓往后十余年所出大事的自己偶尔提醒,大楚之盛少可延续百年,百姓免受流离之苦。
他这一世便不算白活。
上辈子宋遂远历经亲眷挚友一一离去,与皇权相争,同豪右世家抗衡,不知心力多衰,死亡对他来说,是遗憾不得,亦是解脱。
上一世劳形苦心,疲惫不堪,故此重来一回,他决然远离庙堂、随心妄为。
虽与太子不曾离心,却对朝事避而不谈,只偶尔作隐晦提点。
好比今日银止茶。
宋遂远稍微闭了闭眼又睁开,屋内只有他一人,便放任自己想大楚,想南郇,想夯夷,本是多情懒散的桃花眼逐渐变得深不可测,右手无意识一下一下摸着猫脑袋。
小白猫阿言方才观棋至半便趴在宋遂远腿上睡着了,被脑袋上略有些重的动作打扰,醒来后不悦地仰着圆脑袋看。
随后……猫毛炸起。
这人给猫的感觉好像、好像他那诡计多端的老父亲,猫猫最怕。
等到周明晏与膳食一同回来,只听见正被摸头的阿言朝他道:“嗷!”
猫叫似有怒意,似有忌惮。
宋遂远的沉思被打断,不动声色将眼前状况尽收眼底,了然地一掌托起小白猫,在周明晏顿住之时,侧过脸温声道:“阿言饿了?”
周明晏回头,身后婢女正举着鱼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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