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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有罚米的事,他们家就赶紧自己掏了私库补上,给咱们用了印,生怕女婿走得慢违期哩。”

孙力士极力夸刘家大方,程力士却说:“也不像是多爱女婿,八成是看在崔翰林的面子上吧。女儿去后,外孙子不就是宝贝金疙瘩了?总得给外孙的父亲做面子,崔翰林脸上也好看……”

只可惜有这么个连连出事的父亲,做儿子的也只能想法把面皮熬老成些了。

两人边议论着边往关内走,与崔家的队伍在榆林城中不曾撞上,就此岔得越来越远。崔老爷没了锦衣卫护持,心里恨恨想着回家奏他们一本,行事却越发谨慎,买完粮后亲自带人在客栈后院里守了一晚上,转天天大亮了才出发,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榆林。

崔老爷生怕刘家人出来羞辱他,大夏天地身上还罩了斗篷,又准备好了许多言语应对那群军汉。却不想刘家根本没人来接他,没人哪怕来看他一眼,那两名押送他的锦衣卫也不在,只余他们一行孤零零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地方熟的刘庄头叫他扔在榆林,想叫也叫不过来了。

但他是刚硬有决断的人,不再想刘家,只叫家人打听他们纳米的该运到何处。这榆林卫是卫所,不是普通城市,城里的匠人、居民也多是军余,对军中的事十分熟络,很快便指给他们卫府所在。

到了卫军府外,崔榷便躲在车里,命家人通报,说是去职云南参议崔榷来纳米。

刘家的人依旧没出来,大门里走出来的是一名穿着京样儿掐腰曳撒的中年军官,粗俗地朝着他的马车笑道:“什么去职参议,咱们府里可没接过这样的文书,只听说有个贪赃枉法的罪人崔榷要来纳米赎罪。罪人崔榷何在?纳米失期两日整罪人崔榷何在?”

崔榷心如火烧,羞耻得不想下车。可卫府军士渐渐围上来,那大汉更是抵着他的车子直呼他的名字,他又不能不下,只好遮着脸磨磨蹭蹭地下了车,清咳一声,端着进士的架子说:“崔某奉命至此……”

那官人根本不等他说话,将手一挥,命人架他进府,搭到二堂里,吩咐道:“罪人崔榷运米失期两日,当责笞刑二十,来人,给本官扒了他的衣裤用刑!”

不!不能扒!他是前朝进士,是、曾是从四品大员,岂能受辱于军汉之手!这些人是故意陷害他,为了叫他低头受辱的!

那些手拉开他的衣裤,逼得他终忍不住叫出了“岳父”二字:“我岳父是榆林卫镇抚刘大人,你们岂能这样对我!”

那汉子早接了上司严命,叫人用棍子压紧了他的肩、腰、腿,冷笑道:“崔大人既是做过官的人,又有做官的亲戚,竟不知做官者是犯人亲眷的,临事当回避的律例?你运粮失期依律当责笞刑,本官看在刘镇抚和两位小爷的面子上,没叫你在院子里扒了裤子见人,改在二堂里用刑,你竟还嫌不足么?”

他将筒中小签往下一扔,喝道:“竟欲倚亲戚之势压制本官?我们军中却容不得这等不法之事,给本官再加十板,打!”

木板入肉的声响脆生生地响起,夹杂着崔榷惨烈的呼声。刘镇抚与留在城中的二儿子共坐在后面小屋里听着,听他声音渐渐低微,不禁有些担心,问侍奉在旁的儿子:“那崔榷是个刚出诏狱的犯人,又风尘仆仆跑到边关,身子都酥了,还经得住经不住这几十板子?可别真个把他打死了,燮哥还得给他守孝,这不耽误他做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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