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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一片慈心,不光帮着崔燮建图书馆,听说他们还要买田地,在图书馆里开个书斋,也都叫家人尽心尽力地帮着安排。
图书馆基本上已是建好的,连藏书的书架都装了,居安斋不几天也安顿下来,匠人们便取出封得严严的雕版,先印出几套《国子监名师笔记》《翰林名师讲读》《成化二十三年会试文集》《殿试文集》《新进士经验》《锦衣卫连环画》……然后,拿着印出的新书去应天府告状。
告城外有贼盗抢了他们居安斋千里迢迢从京城总店带来的书版。
这是防着人家盗印最绝的法子。
计掌柜年轻时常跑麻沙进版,给崔府卖了十多年盗版书,不只卖盗版的经验丰富,听过的防盗故事更多。寻常人给书上印什么“某某堂专版”、什么“千里必究”,其实毫无作用,就是真把印书的告上堂,也没几个青天大老爷肯给书商做主。
自古以来,书这东西就都是有纸有版就能随便印的,谁想印就能印。翻印别人的书不是罪,唯有把这罪名定成强盗抢劫才有用。
他们在京畿有崔府、有写书的国学、翰林老爷们撑腰,没几个敢盗印他们的;到南方却得步步谨慎,免得不小心就叫当地大店抢印了书版,挤兑得他们书斋干不下去。赔钱倒是小事,要是买卖没开,先把官人们写的文章都叫人盗印盗卖了,他们哪儿有脸回去见公子呢?
计都撑起一身胆气,带着几名匠人,托着书到应天府告状。成国公府管事听说此事,立刻也叫人拿着帖子到应天府说话,帮着国公新认的便宜外孙的家人撑腰,叫应天府接下了强盗抢劫书版的案子。
从此这南京城内外各地,再有第二家印这些书的,都得被打成强盗抢劫的罪人。罪责轻重如天渊,寻常书商毕竟是舍不得为了赚些许银子而背这嫌疑的。
南京城这边有成国公打点,图书馆与书斋都建得顺顺当当。虽然在去南京路上和后来送信时的工夫不短,状元馆开张的日子倒和京里同步,前后没差几天。
只不过南京这边儿毕竟没有一堆真状元主持开馆庆典,不如京里热闹。
京城状元馆开张时,因为翰林院上下都忙着修实录、拟新皇诏令、册文,白天实在腾不出工夫,是在晚上举行的。新馆建在南关西北,占了一座几亩地的大宅,院内处处挂着劝学的楹联,翰林院前辈们题的劝学诗,一进门便是满满的书香气。
正近夜时分,院中处处灯火映照,几十名看灯火的人随时走动,防着画灯被风吹歪,引燃了烛火。
连绵烛光从园内透到园外,主院的借书楼下粉墙上画着至圣先师孔子像,左右侍立着颜回、子路、子张、子夏等弟子。人像都是传统画法,不怎么像真人,但在夜晚灯光映照下,在一片红衣青袍的官服衬托下,这些画却显现出了几分威严之态,叫进来的学子们不敢不低头。
谢迁、王华、梁储……到去年新进翰林的崔燮,一排状元堵在披红挂彩的藏书楼外,双手捧着长长的彩带。几名白衣小书生随侍在侧,用托盘托着金剪刀,双手呈给状元们,请他们同时剪彩。
剪刀磨得极利,众人同时举剪,一剪下去,彩绸便纷纷落下,只余当中一朵硕大的绸花被侍奉的小书生擎住,放回托盘上。
剪彩之后,几位状元又揭开庭前倚放的木制匾额上的红绸,露出“状元馆”三个鎏金大字。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冲天而起,却带着点闷闷的尾音,不够清脆,盖是因为鞭炮都是放在铁皮桶里燃着的,不敢让火星在这满是书纸的楼前炸开。随即丝竹管乐同响,楼外等着开馆的书生士子们齐贺,遮去了鞭炮声的一点点遣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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