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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

果然,枕头芯里藏骰子的,饭盒里私藏一袋白酒的,鞋底塞了人民币贿赂狱友的,全部收缴。

他经过罗强的铺位,故意扭过头不看,不查罗强的违禁品,可又忍不住眯起眼角偷瞄。

他瞅见罗强从枕头下拿出那张生日卡,从信封里取出来,用自作多情的表情又欣赏了一遍,然后连同粉罐子一起,收进行李包……

邵钧自从把罗强接回监区,俩人之间除了偶尔逮个隐秘的机会暗渡陈仓,平日表面上,就是此种不冷不热的常态。

邵三爷亦极少再流窜到七班牢号里闲扯瞎整,甚至有意识地避开七班,开始到五六八班拉帮结派。他也刻意不跟罗老二走得太近,说话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挂起一张威武的条子脸,斜眼都不带瞄一眼大铺上盘腿坐的某人。

他只在私下里瞄,罗强在篮球场上打个球,咱邵三爷在场下俩眼珠子烧起来似的。

看见过不穿衣服的,就再没法忍受穿着衣服的。罗强每一次动作时肩胛细微抖动手臂青筋凸起臀部肌肉剧烈起伏强健大腿迈出步伐,浑身上下蒸腾出雄性动物的荷尔蒙气息与极具暴力美学毁灭性破坏性的冷酷气质,这一切都令他发狂。

邵钧那一双钛合金X光眼放射出小刀子,一刀又一刀削上去,等这人下刀不如三爷亲自下刀,恨不得就地扒光,剥皮,啖肉,咂摸骨节最细微处的滋味儿……

当天十一点,整个监区全体犯人整装完毕。每人在牢号里所拥有的个人财产,拿一个铺盖卷一卷就收拾妥了,再拿军用行李带捆扎结实。

转移时为避免夹带违禁物品,行李与人分离,犯人们排着队把各人的行李掷上大卡车。每个铺盖卷上都系一张彩色布条,写着主人的号码名字,卡车上五颜六色无数彩条在风中飞舞,可热闹了。

十二点钟,犯人们在食堂里匆匆忙忙吃午饭,馒头配猪肉炖粉条白菜。这是他们在这间食堂吃到的最后一顿午餐。

拉犯人的车一辆一辆开进监区。车子是当天早上紧急联系的。一开始找的私营客运公司的大巴,竟然临时说来不了了,只能改调公交车来,用监狱管理局的名头跟对方好说歹说,才借来二十辆985路公共汽车。

一监区,二监区……犯人一拨一拨戴上手铐,由持枪武警押解着,上车拉走。

从下午一点钟开始,天空的云层布起阵势。

两点钟,部分地区淅淅沥沥飘荡小雨。

四点钟,眼瞧着降水量达到中雨,这么连着下一宿,肯定是暴雨了。

邵钧所在的三监区一大队,拖在最后,整支队伍从中午等到下午,从下午等到傍晚……

犯人们开始不耐烦,刺猬那小子急得频繁上厕所,一小时去三趟,一屋人取笑“小年轻的是不是也前列腺肥大了”。

熬到傍晚天黑下来,一屋人终于坐不住了。

接他们的车竟然还不回来?!

邵钧急了,抄电话跟那边儿的领导嚷嚷:“车呢?我们三监区的人还有一多半留在这儿没走成,没人管我们吗!”

领导也急:“车不够,一趟一趟运得很慢,小邵你别着急。”

邵钧仗着嗓门大,脸皮厚,跟头儿继续嚷嚷:“我忒么能不急吗?我不急我手底下一百多个犯人他们急啊!”

水随时都能倒灌进来,谁不急?邵钧是在水里淹过一回的,知道洪水的厉害,其他犯人有过或者没有过经历的,都惴惴不安着。

“为什么没人来接我们?!”

“警察不管我们了吗?把我们扔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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