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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强冷笑,笑得有些诡异,又有些讽刺、酸涩:“你们这样的,竟然能养出这么个儿子……邵钧竟然是你的种。”

“邵小三儿这人不错,很好……”

罗强说这话时眼眶因为痛苦而隐隐发红。

协管让邵局吩咐出去了,等在屋外。那天,没人知道邵国钢跟罗强最后究竟说了啥。外人只看见罗强面容阴郁地走出办公楼,额头化成一条白线的旧伤痕染成猩红。

罗强临走冷冷地甩给邵国钢一句话:“你们家邵小三儿,在我手里,你试试。”

邵国钢神色已经变了:“罗强,你甭想胡来!”

罗强面无表情:“怎么叫胡来?要不要老子教给你什么才叫胡来?”

“姓邵的,你动了我最宝贝的人,我也动你最宝贝的人。当初在法院没把你告下来,那是因为法院检察院都他妈跟你们是一家子的!你别以为老子就报复不了你!”

“我让你知道啥叫后悔,啥叫害怕……”

罗强眼神冷酷,扭头离开……

那天下午罗强从办公楼里出来,直奔菜地,望着田垄上整齐的塑料架子,和枝繁叶茂已经长出沉甸甸绿色果实的植物。他呆呆地站了片刻,随即用尽力气狠狠一掌,扇塌了一大排西红柿架子。

枝叶间结出的一颗颗青涩果实,连同心口剥落抽离出苗头的小嫩芽,一起摔打在坚硬的泥土里……

也是那一天,邵国钢左等右等就没见着儿子,都等不及离开清河县城回到城里,一连串电话急迫地打到监狱长那里,要求给邵钧调监、调动岗位,我们邵钧不能再待在三监区一大队那个地方,立刻离开监区,调到局里的组织口或者宣传口,随便给这臭小子弄个办公室闲职,就是不能再下监区!

邵钧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他当晚开着车回来的时候,胳膊肘架在车窗棱上。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邵钧一路吹着夜风,跟着车载CD哼着Beyond的歌,空调都不用开,浑身透着舒爽。

晚上熄灯前,邵钧溜进监道,冲罗强勾勾手,小孩儿作弊似的,那是他们俩的暗号。

罗强冷着脸,一言不发,跟邵钧进了监道外的厕所,没有摄像头的角落。

厕所天花板上只有一盏灯泡,光线浓黄昏暗,墙上人影斑驳晃动。

罗强一步上前从身后扭住邵钧的腕子将人掷向墙壁,发力十分突然,掌心藏着千钧的力道。

“嗳,嗳,干啥啊?”

“你甭跟我瞎闹!……”邵钧低声叫道。

他以为罗强又来那天小树林里那一套,搞战术偷袭,打打闹闹,占他拳脚上的便宜。

罗强用胸膛紧紧裹着人,胯骨贴合,拱向邵钧的臀部。两个人摞着贴到墙上,彼此都听得到胸腔子里杂乱无章的心跳。

罗强的手劲儿慢慢松下去,一条手臂搂了邵钧的腰。

三馒头真是太没警惕性、太容易上套了,或者说,邵钧只有在他面前,才缺乏最起码的职业警觉性……

跟别的犯人谈话,办事儿,邵钧一定会让对方走在前面,犯人靠墙角站,狱警站在开阔地,方便处置紧急突发事件。邵三爷在清河混这么久,这丁点经验他还是有的。只有跟罗强在一块儿的时候,早已经忘了那一套,没有先后、上下、左右,甚至不再有我是管教你是犯人的区别,没有白道黑道势不两立的阶级对立和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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