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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与学习,结果也很惊人。
他家孩子对数字极其敏锐,敏锐到一种堪称妖异的程度。
寻常人必须使用算筹算上好一会儿的运算,由着他来只需心算片刻即能得出答案,且正确率也八九不离十,堪称人体算筹。
未曾见过的题目只需了解方法,其后便能举一反三,逻辑清晰到不似稚子。
对于这种发现,荀靖很坦然,完全没有认为有什么怪异,甚至还常常借着某位人体算筹来对账本。
比如现在。
微醺的暖色阳光洒在荀靖的侧颜,映照着这位已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说不出的俊美,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大的痕迹,只是在眼角眉梢增添了一些岁月的纹路。
他用一贯温和舒展的语调报着数字,仿佛自己不是在核对账本,而是在吟诵那些圣人之言。
荀攸拉开帘子的时候便见着了这一幕,他那傻愣愣的小叔父没什么精神的窝在角落里,但只要荀靖报完一串复杂的账目,他便能迅速给出一个数字。
荀攸默默跟着算了一遍,发现最后答案竟确实是荀晏说的那般,甚至他的速度都有些跟不上眼前的六岁稚子。
他少有的有些情绪外露,略微诧异的看了眼荀晏,不过马上又想起了什么,神色中多了一丝了然。
“文若曾言小叔父刚启蒙时便与常人不同,于算术一道上颇有天赋,果真是聪慧异于常人。”
荀攸真情实感的赞叹道,并且心底暗暗唾弃了一番自己先前觉得小叔父傻愣愣的想法,幼子天真无邪,怎能说是傻呢?
荀靖一顿,语气中不知是骄傲还是隐隐的嫌弃:
“算术罢了,每每讲经便昏昏欲睡。”
荀攸笑了:“小叔父年幼,攸这般年纪也不爱听经书
。”
荀晏在一旁一脸严肃的点头,表示自己赞同他家大侄子的话,看得荀攸指尖一动,好想捏一捏这只傻乎乎的可爱团子。
“文若也应当大了。”
荀靖看向窗外逐渐暗下的天色,颇有些思念的说道。
文若是荀彧的表字,虽说荀彧年不过十五,离及冠还有五年,但表字却是早已取好,家人间常有称呼。
或者说这未尝也不是荀彧对于荀攸的关照,荀攸辈分小而年岁长,称呼间多有尴尬,加之父母早逝,高阳里多为荀淑那一支的荀氏族人,而荀攸却是荀昙的那一脉,即荀淑的兄子那一脉,虽说族人多是友善,但免不了孤身寂寥。
如此一来,荀彧同辈兄弟间未及冠者也纷纷效仿荀彧,提前求长辈取好了表字,荀攸本是不愿如此,见状最后终是默默接受了这份难能可贵的善意。
思罢,容色昳丽,举止却极为稳重端庄的少年郎展颜一笑,如万般颜色同时绽放,他说道:
“文若与族人们正在家中等待叔慈公与小叔父。”
牛车晃悠了好一段时日,夜风萧瑟,那老牛打了个响亮的嗤鼻,牛车骤然停下,周边静悄悄的。
掀起车帘,借着火把的光芒,透过浓淡均匀的夜色,一副古朴的牌匾高高起,其上刻着三个汉隶大字——
高阳里。
第7章
高阳里最早并不叫高阳里,而是叫作西豪里。
荀淑生有八子,时人谓之‘八龙’,皆才名出众,当时的颍阴令以昔年高阳氏有才子八人,而今荀氏有八龙,遂改西豪里为高阳里。
荀靖的宅院一年无人居住,却仍旧干净整洁,庭院中绿植茂盛,想来是有人定期来打理。
昨晚荀绲还确实板着张脸坐在堂上,原是想要好好训训一把年纪了还想一出是一出的弟弟,结果这甫一看到荀靖便心软了,左看右看感觉瘦了,再一看到还恹恹的小侄子,又闻他先前生了场大病,顿时心疼得不行,一时什么气都没了,赶紧让两人先回去休息。
这一来二去,待得第二日,再大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顶多就是冷着张脸,但这种程度对于荀靖而言毫无影响,他施施然坐在荀绲下首,顺便对着边上的荀爽灿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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