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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嘈杂匆忙的暮色里,全世界所有人好像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只有他一个人靠在窗边,攥着手机,等待着公会经纪人王姐和群头刘哥的联系,等待着他们跟他说一句:给你接到角色了。

然而他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句“给范学去赔个礼道个歉吧”。

在离开南河影视城的最后一晚,张成育和他在路边摊喝着啤酒,对他说:“笑啊,做人还是得圆滑一点,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圈子,不圆滑是不行的。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性子,但如果你想长远地在这条路上走下去,那就稍稍妥协一点吧。”

滑入喉咙的啤酒是苦涩的味道,气泡霹雳巴拉刺激着喉管,薛笑紧皱着眉头。

“看看你这表情,”张成育无奈地笑着,“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妥协你又打算怎么办?”

不妥协又能怎么办?

薛笑静立在这教室之中。

老师挥舞着剧本,嘴里说着教不了他,赵冬和金宵晨费着口舌努力劝和,一旁的范学三人组俱是看戏的模样。

薛笑忽然抬头,道:“老师,我再演一次给你看看。”

老师和赵冬、金宵晨均是一愣。

薛笑放下剧本,表情忽然变得比前一次更加放松。

他做了个抬手给烟的动作。

上一次他演的是一个近三十岁,稍显成熟的男子,给烟的时候,拇指和食指捏住烟,手往上抬了抬,姿态非常老练,显然是个老烟枪。

而这一次他演的是一个年纪更轻一点的青年记者,他食指与中指夹着烟,反手递向一旁,这是年轻男孩下意识做出来的带着点劲儿的动作。

金宵晨没有反应过来要搭戏,薛笑面对的是一团空气。

但他好像看到了李学明的毫无反应一般,从胸腔里笑出来一声,索性将烟塞进了李学明的指缝里,扬了扬下巴,语调随意地说了句:“我去那边看看陈涛。”

非常短暂的一出戏,非常简明的一句台词,却被薛笑前后演出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薛笑收了戏,看向那位老师。

他问:“这样演,老师你觉得可以吗?”

老师:“……”

悄无声息的,他的胳膊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因为薛笑那惊人的演技天赋,而是因为一些别的……

薛笑的瞳色是非常纯粹的黑珍珠一样的颜色。

他的肤色白皙,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温和漂亮的那一挂,并没有攻击性。

就连这一刻,他也只是看似很文静地站在那边,说话语调沉着礼貌。

可是那种毫不避让的直勾勾的眼神,那种非要撕开你的面具掰过你的肩膀逼你和他一样坦诚面对的态度,那种对演戏的专注度和较真劲儿——

这一切都太具备攻击性了。

老师不由咽了咽口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顺着这个台阶走了下来,皱了皱眉头道:“……可、可以稍微再张扬一点。”

话说出口,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道:“我说得直白点,这部电影名字叫做《螳螂》,你们应该记得,这里的螳螂指的是兰花螳螂,是陈涛在家里饲养的一种宠物。”

赵冬和金宵晨赶紧放下了拦住老师离开的手,认真听了起来。

“兰花螳螂是很会伪装的一种昆虫,伪装也是陈涛与张扬二人身上最鲜明的特色。这段剧目里,陈涛已经撕下面具了,但张扬还在伪装,那要让观众们真切体会到他的前后差异,要让观众感到惊悚、恐怖,就一定要把他前期的形象鲜明印到观众的心里。”

“你这个角色要以阳光的姿态跳进观众的心里,到了最后撕开面具的时候才足够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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