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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灵活起来。
但还是很快醒过神来,摇头道:“抱歉,我真不记得说过这话。要是说过,也是因为酒后乱言。”
崔朝低下眉眼,看着就令人心疼,轻声道:“太史令果然只是出言相戏。”
姜沃再次把持了一下自己的底线,认真道:“我于婚事上并无意,只愿一世留在朝堂之上。”
她避开不去看人,只抬头看着一轮明月道:“我有我想做的事情,亦有我想要辅佐的君王,所以我与嫁做人妇实在格格不入。”
“何况世家,更是不可能。”
崔朝点头:“这我一直清楚——太史令走到今天,如何会忽然离开朝堂,更别提会甘愿受制于‘世家妇’这个身份的约束了。”那岂不是一个好好的人,忽然想不开,主动去刑部大牢吗?
他含笑:“所以我说的是,我愿意以身相许啊。”
姜沃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由笑道:“你这是想把你们崔氏族长,诸多耆老给直接气死吗?”
崔朝无奈道:“从头到尾,我只是想过自己的日子。也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非要生气。”
从小没有人管过他活的怎么样,等到长大了,忽然就有很多人要管他怎么活了。
*
吃过汤饼,再坐在食肆也无事,两人索性起身往外走去,就在坊中边散步边说。
这坊中有一条河流分支穿入坊子。
只见月色下,正有几个妇人在捣衣裳。此时还是麻布葛布的衣料多,这样的衣裳,直接穿的话太硬不舒坦,若是孩子的皮肤,都很可能被磨破。总要提前捶捣过,让布料变得松软些才好穿。
妇人们边捣衣边在说话儿,同时还要看着身边几个顽皮稚子。
都是几岁大的童子,显然是离不开母亲的,所以出来捣衣也得带在身边。
妇人们时不时就要出声制止顽皮好动的小孩子们“别去水边!”“别坐在泥地里!”“别打弟弟!”
有一个妇人见孩子不听吆喝,甚至直接拎起捣衣裳用的棒槌,抓过一个孩子来就威吓着打了两下。
姜沃就这样看着。
她们的眼睛哪怕在做活,也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孩子。
姜沃看了良久,崔朝就陪她站在水边。
就在姜沃转头看他,要开口的时候,崔朝其实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果然眼前人很平和很认真道:“还有,我这一世,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已经选好了自己的路,要陪在她心目中的君王身边,要做一个手握权力的人。
如果说开始是为了健康,后来是为了陪伴朋友,那么现在……姜沃伸出手,掌心里停留着从树影中透下来的月光。
金色的光芒,像是她曾经扔出去的一枚金色的骰子。
重生之骰。
这是她无可更改的道。
可一旦有孩子呢?
血脉就是他们最无可分割的联系,不是她说让孩子置身朝堂事外就能做到的。只要她在朝堂之中,无论将来的孩子是男是女,都少不了被扯进朝堂的漩涡。
她站的越高,一切反而越不可控。
如杜如晦对二凤皇帝忠心耿耿,也架不住杜荷要跟太子去谋反。
若此事出现在她的孩子与媚娘的孩子之间,她又该如何?
这不是下定决心,说什么好好教导孩子,就不会发生的事情。朝堂政治之间的选择,又哪有什么绝对的黑白,无非是选择和权力罢了。
她不能保证她的孩子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将来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而且——
姜沃也不想去强硬地确保孩子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必须走上跟她一样的路,为了她的想法而去奋斗。
不,这是她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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