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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并无声响。

但自二月中旬国子监下发大考纲领以后,坊市中便不知不觉多了些来历不明的生人。这些外人裹着并不合时宜的麻布大衣,鬼鬼祟祟的隐藏于街头巷尾,待到巡视的街使走远,他们才悄悄拦下形单影只的士子,倏然掀开大衣:

“新出的《五三》,前几年国子监大考的真题,要不要?”

“当然,这只是最为粗浅鄙陋的备考方式而已,除了资料来源颇为可疑之外,对命题思路的把握也不算准确。稍微有点门路的士子,便会挥霍重金”在坊市中包下酒楼雅间,以各色的名义邀请来国子监中资历深厚的博士、直讲等。而如此惊人手笔,自然也绝非仅为一点泄漏的试题——虽尔大考是朝廷中枢的机密,等闲官吏无所探查,但这些博士在考场厮混得实在太久,仅凭朝中隐约泄露的一丁点蛛丝马迹,便能推测出考试的动向。数年以来诸位博士预言考纲百试百灵,因而被尊称为“名师”,每次在外稍一点拨,额外的分润便不可计算。

今年亦是如此。早有预备的诸生在崇仁坊百尺酒楼中盛设了酒宴,命人延请国子监掌算学的讲经博士,号称于大考考纲铁断如神的张先生,希望能探听一二消息。但张先生贵人自矜,纵然仆人再三上门拜请,依旧以庶务推脱,只是命人送来一个锦囊而已。

被如此峻拒于门外,集会的诸生自然大感不满,但一看见送入的锦囊,多余情绪立刻抛诸九霄云外,几个性急的起身便大声叫嚷:

“快取,快取,到底是谁?”

坐在门侧的士子劈手夺过锦囊,探手向内一抓,拎出一支小小银簪来回晃荡,登时笑逐颜开:

“是公主!是公主!”

霎时间酒楼中欢声叠起,人人都露出了笑意——自贞观六年皇帝开设制科以考试取士以来,虽尔国子监的大考名义上是礼部主持,但其中最为紧要的“算学”、“格物”、“经济”三科,却是由太子与公主分别“参谋”。此数年间考题花样迭出,大家渐渐也摸出了点规律:但凡是太子负责的年份,考题都更为晦涩古怪艰难奇异,时不时还会引入些稀奇古怪的数理概念;而长乐公主负责的年份,考题涉及的范围往往更宽广多样、贴合实际,与时政彼此呼应。

两种出题法当然各有各的难处,但对于芸芸考生庸常之众而言,高深莫测的数理结构显然过于艰难,还是脚踏实地的策问更为温和可亲;毕竟前者不会是真的不会,以头抢地也不会,后者好歹还可以靠着几年下乡磨砺的功夫糊弄几句嘛!只要不犯忌讳,苦的就不是考生,而是费力阅卷的诸位博士。

而今太子退公主起,当真是莫大的喜讯。但欣然自怡彼此道贺之余,握着锦囊的士子却又扔手掏了一掏,这一次摸出了一张纸片,上面是极小的字体:

【车驾已入骊山】

仅仅一眼,几位有幸瞥见的士子便愕然而惊:

“圣上游幸骊山汤泉去了?”

脱口而出以后,大家又都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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