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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不相信。

这种强悍与壮盛甚至都不同于巨唐万邦来朝。太宗皇帝虽然怒斥夷狄为野兽,但毕竟还愿意用王化的手段来拉拢、收买、腐蚀蛮夷的酋长,放下身段联合蛮夷,来达到战略的目的。而汉朝嘛,汉朝强盛的气质中,最突出的并不是什么恢弘与灵活广阔,而是“横暴”。

什么叫“横暴”?我们可以借苏武的名言做一个小小的解释,即所谓“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言辞铿锵态度激昂,充满了西汉大复仇主义的美;只是铿锵排比之下,忽视了一个小小的事实:各国为什么“杀汉使者”呢?

南越为什么杀汉使者?因为武皇帝派去出使西南的安国少季是南越太后的老情人,而交谈之间二人鸳盟重温,不但你侬我侬,而且打算献上南越,讨灭先王旧人;南越大臣不堪ntr的屈辱,终于暴起还击,斩下了安国少季的头颅。然后——然后被“屠为九郡”。

宛王为什么杀汉使者?彼时武皇帝命使者以金马向大宛换取汗血马,大宛悭吝不予,于是使者击碎金马,当殿辱骂大宛君臣,终于被杀。而结果嘛,结果就是宛王的头颅悬挂在了长安北阙。

至于朝鲜……那也是孝武皇帝的功劳。使者涉河奉皇帝命招揽朝鲜,被拒绝后大怒,拔剑将朝鲜贵族斩首,遂被朝鲜王右渠所杀。其后便是朝鲜“即时诛灭”、没为汉四郡。

怎么说呢,从苏武随口的威胁中,你大概就能看出汉朝——或者说汉使的行事风格了。这种风格过于张扬、显露,以至于太史公与班固在史书中都实在无法掩饰,羞答答承认汉使有些“横暴”。】

皇帝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稍稍侧过了脸去。

说实话,他倒不是很在乎天幕阴阳怪气的什么“汉使横暴”,甚至已经暗暗记下了苏武的姓名,打算让卫青下次出征时带去历练历练。

但是吧,毕竟是当着两位朝廷柱石的面,眼睁睁看着这天幕泄漏自己派出的使者横行诸国的光辉事迹,皇帝——皇帝还是有那么一点尴尬。

老实人石庆俯首不语,装作听而不闻;汲黯微微动了动嘴唇:他当然不赞成这样肆无忌惮的风气,本能便想劝阻;但开口时骤然想起天幕对所谓“大宋”的评价,终究还是一声长叹,闭口不言。

……横暴就横暴吧,横暴于诸国之间,总比宋人重金换一个蛮子国的结局强。

【什么叫横暴?以诸汉使的作风来看,就是赤|裸裸的高傲与无忌,所谓的天老大我老二、“不敢惹事是庸才”,充满了中二的美与魔幻,仿佛三流网络爽文的意、淫。

只不过,汉朝真真正正、毫不打折扣的实现了这近乎于中二的幻想。

汉人说“天老大我老二”、汉使横暴诸国,“明犯强汉者必诛之”,那不是吹嘘,不是口号,是平白直述的事实——武皇帝摧折匈奴讨灭朝鲜,臣服贵霜威慑安息,强汉的力量至极西而越极东,至漠北而抵岭南,无边无际无远弗届;自太阳升起与落下所光照的一切土地,都在长安赫赫的威严之下,重足屏息,不敢仰视。

在公元前三个世纪,整片欧亚大陆被四个帝国主宰,即汉、贵霜、安息与罗马,除罗马实在太远,汉人只能惆怅的想象那名为大秦的笔友以外,贵霜与安息都恭顺的匍匐在汉使的脚下——他们甚至难以抵御被匈奴驱逐的杂胡,当然更不敢直视长安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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