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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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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性,愈是艰难困苦、危机四伏的时候,反而愈发能激发出冷静克制、漠然压制情绪的本性。

如果没有这样的心性,大概祖龙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自诛灭吕不韦囚禁赵太后以来,始皇帝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心绪了。大一统的狂喜与兴奋太过于猛烈,即使皇帝也不免沉浸其中,难以自制。但现在眩晕的狂喜散去了,祖龙抬头凝视天幕,心中涌上了久违的冰冷与沉静。

“把名字记录下来,交御史大夫。”他淡淡吩咐。

【所以问题来了——秦朝统一才不过十余年,是怎么快速搞到这样摇摇欲坠、内外皆反的样子的?

自汉初以来,历代士人对大秦暴亡的反思是层出不穷的,但思路大多局限在道德上,什么“仁义不施”、“弃仁义而尚刑罚”、“绝圣人之道”,虽然点出了始皇帝滥用民力、盘剥天下的种种弊政,但总未说清楚关窍。始皇帝固然滥用民力,但六国交战百年征发壮丁无数,难道又是什么推尚仁义的圣人之国了么?六国士人们前赴后继的反秦,总不能是为了道德情操吧?

他们有那么高尚么?

因此,究其根本,还是秦末张耳、郦食其的话说得透彻,秦的无道在于“破人国家”、“亡人社稷”,但请不要误会,反抗秦的无道并不代表对六国的忠诚;他们之所以要保全六国的社稷,以张良的话概括,那就是:“且天下游士离其亲戚,弃坟墓,去故旧,从陛下游者,徒欲日夜望咫尺之地。”——有了六国,有了六国的社稷,天下的奇谋英杰才有用武之地,他们才能在诸国纷争中一展所长,轻易夺取富贵。

战国时诸王求贤若渴,招揽士人从不吝惜,只要一言得用,立刻就会赏赐黄金珍奇、官职土地;策士辗转于列国之间,富贵权势真是唾手可得。现在六国灭亡了,士人们再无往日风光也便罢了,偏偏始皇帝又决意全面推行郡县、委任官吏,丝毫不留分封的余地——没有分封的诸侯王,士人们到哪里谋求官职、博取富贵?喝西北风去吗?

即使是始皇帝,这样不留情面的让所有人喝西北风,那仇怨也结得太大了!

更何况被得罪的六国策士也绝非凡俗,始皇帝或许是矫摇九天的神龙,但长袖善舞、纵横捭阖的策士们亦是狡诈凶狠的猛虎。战国数百年以来,策士们“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奇谋秘计不可胜言,而今同仇敌忾齐力抗秦,那又会是怎么样的心腹大患?】

冯去疾记录的笔渐渐颤抖了起来。毫无疑问,这已经是在当面直斥皇帝“郡县”的过失。但其余也罢,郡县制却偏偏是皇帝最不可触碰的逆鳞,即使前丞相王绾,也因此失意于皇帝,终究罢废闲居。皇帝自然拿天幕无可奈何,但会不会迁怒于他人?

但出乎意料,皇帝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怒气。他仰面观天,依旧默默思索。如此沉吟片刻之后,却低头瞥了一眼叔孙通(叔孙通的上身又是一个哆嗦)。大秦一统之后,的确有不少儒道纵横各派的士人在他面前百般游说,试图重开分封。但以始皇帝的敏锐英察,自然立刻便窥见了他们希求富贵的意图,因此不屑一顾,尽数拒绝。

他奋六世之余烈打下的社稷,为什么要白白分予这些好乱乐祸的妄人?

可现在想来,即使自己能够压制住这些渴求富贵的士人,自己的子孙又能压住么?

即使都能压住,难道又真要这样反复缠斗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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