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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起头，看着天边勾勾缠缠的黑云：“还在附近吗？”

他笑笑：“不在了，公司临时有点事。”

我沉吟：“不是欲擒故纵吧？”

“实在不敢。”

我难得任性，命令道：“现在回来，我有事情和你说，当面。”

“嗯，给我四十分钟。”

挂掉电话，我吐出一口气。

我没有立刻回家，只挑着步行楼梯的窗台吹了吹灰，一跃而上，背靠许久没人打理过灰沉的玻璃。身后窗户上很快打下了雨点，上面积攒的脏污却执拗地沾在玻璃上。我听着叮叮咚咚的脆响，捏着手机打腹稿。

备忘录里很快填满了123，我摇摇头，删删减减，标志着进度的竖条不停闪动。

我闷闷咳嗽了一声，楼梯间积攒的灰尘终于漫进肺里，我毫无作用地扇了扇口鼻，快步离开。

回到楼前时，连于皎的电话将将打过来。

“嗯，外面在下雨，你进来，我在一楼等你。”

711.

连于皎浑身湿透。

我惊讶：“没开车？”

他弯了弯眼：“停在小区外了，免得又被连简看到车，你不好受。”

问候的话堵在了喉咙口，我舒心地想，果然是我喜欢的人。

我看着他，在备忘里罗列的123顷刻间散了个干净。

连于皎率先开口：“还以为你会至少晾我两三天。”

“差一点。”

“看来审判出来了。”他轻声细语，怕惊了我。

我用心描摹他全身上下每一寸，拇指抵在下巴上，另一支胳膊架在胸前，手藏在身体和手臂之间暗暗捏紧。

“在看什么？”

“看你，看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毫不避讳，由于紧盯着他，连于皎每一寸表情都像慢镜头一样在我眼前流动。

他不可置信地微微放大双眼，闪过无法掩饰的欣喜，下一秒一切都被皱紧的眉头狠狠挤压。

他沉默地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你说的对，连于皎，我喜欢你，即使不想承认，直到现在，你在我心里仍留有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你想逼我认清这一点，我现在承认了。”我坦荡道。

先礼后兵，先扬后抑，接下来都没有好话，楼梯昏暗，连于皎眼里的神色我看不清，想来并不会比外面的天气好看上几分。

“但我不是被欲望操纵的动物，喜欢不一定就要得到，厌恶也不一样就要推开，承认喜欢你并不可耻，我想就算我们是正常交往分手，大部分人也不会立刻就能对前男友彻底划清界限……你只是在误导我。”我顿了顿。

“更何况……我不喜欢你今天早上那种骇人听闻的提议。”

外面徒生惊雷，闪电白光从防盗门狭小窗户里透过来，映得连于皎身形一片漆黑。

我心下一紧，无知无觉地后退两步，抵上电梯门，说不出的惊慌迫使我匆忙按下按键。电梯偏巧停靠在一楼，我滑进去，连于皎三步并两步赶在门闭合前挤了进来。

电梯惨白的灯光照得他像一只刚刚爬出来的水鬼。

他僵硬地勾了勾嘴角：“为什么要跑？”

我把自己塞进夹角，他只停在电梯门前，不进不退。

“你在怕我？”他自言自语，往前迈近，“不是。”

我历来知晓他的高度，此时此刻他半弯下腰，脸庞抵在我眼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我逃到这儿，他就把我困在这儿，也算我作茧自缚。

我用尽存积的全部勇气扬起头，方便了他贴过来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