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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书坊去,这么多的游记,若不请人刻意搜罗,恐怕还真搜罗不了这般齐全。
闻楚抽了书架上一本位置最显眼的,打开一看却竟然是青岩自己的笔迹,是青岩自己写的游记,写的却是在辽东海上登了一处叫白石岛的岛屿之见闻,写了足足有七八页,记录了一路在船上与船夫的对话,其地风土人情,然后便是岛上惊涛拍岸,乱石穿空的奇景。
最后一句是:贞宁三年,岁始端月,与知州祝大人登岛见景,作此记……岛上奇景实为生平之所未见,大畅胸怀,心明意宽。天地之广,造物之奇,实为人力不能所想象,穷寒暑光阴,昼短昏长,若可窥其一二,死无可恨。
闻楚的目光在那最后的“死无可恨”四个字上停顿了许久,才翻往下一页。
后头的内容也与前面差不多相同,都是青岩那三年在外各处所见所闻的记录和随笔。
闻楚看完最后一篇,把这本册子放回了书架上,目光却扫见旁边还放着个小匣子,闻楚把那匣子取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摞书信,却是这些年来青岩与姐姐谢菡和母亲沈氏的家书。
这些书信被收的整整齐齐,后面的几封,信封边角都有些泛黄卷边了,显然是被拆看了不知多少回后,又小心翼翼的收好了的,闻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开那些家书信封,合上匣子原处放了回去。
最后他把灯盏放到了卧房内的灯座上,才宽了衣在青岩房中冰冷的被褥里沉沉睡去。
*
德喜担心的不无道理,第二日午膳后,太医到养心殿请平安脉时,闻楚打了个喷嚏,太医见他眼下有些乌青,心里顿时觉得不妙,果然诊了脉后确定皇上这是受了寒。
好在并不严重。
闻楚用过了汤药,德喜在旁有些犹豫道:“皇上……您这受了寒,可要去宫外跟掌印知会一声,叫他回来伺候?”
闻楚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却道:“……不必,过两日便好了,他姐姐难得进京,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去扰他。”
又过了几日。
闻楚的风寒仍不见好,还进一步恶化,咳嗽不止,嗓子亦哑了,连宗学堂几个读书的小世子、世子孙都亲来养心殿问了圣安。
裕王世子有意侍疾,然而这些年下来,闻楚始终不曾立后,几次大选每每到了殿选这一步,如花似玉的名门闺秀们,落在皇帝眼中便一无是处,最后都只选出了个寂寞,宫中连只有名份的母苍蝇也无。
于是皇帝在宫中设立宗学堂,亲自教养宗亲公子们的用意也就呼之欲出了。
如今都已经快贞宁八年了,有眼睛的自然都看得出来,皇上最属意的孩子正是这位裕王世子,德喜哪里敢真让这小祖宗侍疾,万一过了病气,有个三长两短,无论是皇上还是裕王、裕王妃那边他可都是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的。
好说歹说打发走了裕王世子,德喜才回了殿内去。
闻楚正盘膝坐在暖榻上批折子,闻言道:“打发绮儿回去了?”
德喜躬身道:“是,世子爷已回去了。”
闻楚点了点头,道:“回去就好,省得过了病气,还说什么了没有?”
德喜道:“倒没说什么别的,世子爷只问了一句……”
他说到此处,却顿住了,似乎察觉自己失言似的,大约是觉得接下来这话不大该让闻楚听见。
闻楚抬眸,看了他一眼:“绮儿问什么了?有话就说。”
德喜只得硬着头皮道:“世子爷就是……就是问‘皇叔叔既病了,谢伴伴怎得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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