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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澹,而是在这深宫之中游走圆滑、工于心计的精明内侍谢青岩,也不再会如曾经那个能因为点水之恩,就傻傻的全身心报答对方的孩子了,只同谢青岩谈感情是没有用的,闻楚渐渐明白了这一点,他当然并不是觉得青岩要的东西自己给不起,可青岩的绝情离去,却也让他心中隐隐憋了些气。

他不是不会和唯利是图的人谈条件,可若是连这个人……也要用与那等污糟下作的人打交道的法子,那他最后得到的,还是曾经那个心心念念的谢青岩吗?

他为此阴沉郁结了许久,封王出宫,本是件让他身边人人欢喜的好事,可德春德喜等人整日跟在他身边却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他察觉到内侍婢女们看自己畏惧瑟缩的眼神以后,觉得自己这样子简直像个怨妇,却又想起听说那人回了皇帝身边后,颇得重用,想他如今应当正是春风得意,成了人人奉承的谢公公,心中却是更加憋闷了。

要说闻楚有多恨如今这位当初他亲手扶上帝位的皇帝陛下,其实不然,他很清楚自己上辈子那下场说到底也不过是自己选的罢了,因此他心中对潜华帝和齐皇后夫妇两人都没有什么切实的怨怼,只不过有些为了当初看走了眼的后悔罢了,但一想到青岩竟能如此言笑晏晏的在曾经杀了他的人身边伺候,他才生出几分真切的咬牙切齿来。

他打定了主意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让那人心甘情愿的回到自己身边,本赌气不想再和他联系,却不知怎的还是在去养心殿请命时,鬼使神差的与他说了那些话,离京前夕,又鬼使神差的在王府梅园里拾了一兜的白梅花瓣。

德喜很是惊奇,大约从未见过他有过如此的雅兴,试探着凑趣的满是笑脸的问他:“王爷可是怜惜这些落花吗?”

这内侍是那人离去前替他挑的,当时还口口声声和他担保说是个稳重的,现在看来却也没真稳重到哪去,整张脸上简直都好像写着“王爷竟然如此怜香惜玉”的惊异。

他有些不自在,道:“去找个香囊来。”

德春听了这话,脸上神情更仿佛见了鬼一般,却还是乖乖领命去找了,闻楚等他回来的时间里,心里却已把要给那人留的信细细拟了一遍,又在心中反复润色修改,却觉得怎么改也不好,似乎无论怎么写都过于刻意,还是什么都不写最好,可若真如此,心中却又觉得不是滋味。

德喜终于捧了个托盘回来,里头装了三个香囊,结果却是一个绣着鸳鸯戏水,一个绣着龙凤和鸣,最后一个又是双莲并蒂,闻楚看的无语凝噎片刻,险些疑心这内侍是不是看出了自己命他取香囊是要做什么了。

果然是那人调|教好选出来,和他一样长着十八个心眼子。

他面无表情道:“这些都不好,去选个素色的来。”

那内侍缩了缩脖子,应了是,这才换了后头那个素色的。

写信时又不知揉坏了多少个纸团子,写的长了,觉得太过刻意,他心里别扭不说,又怕那人看了多心,写的短了,又觉得显得敷衍,最后连书写的信笺也被他挑剔起来,折腾了一晚上,才决定只用张小纸条,却也没完,又不知拟了多少遍草稿,才终于把纸条装进了香囊里,叫德春送进宫里去,想了想又担心被人看见会给他添麻烦,又把转身已快出去的德春叫了回来,叮嘱他避着人,不要被旁人知道是自己给他的,这才罢了。

后来出京,在马上赶路时,心里却愈发的不是滋味起来,他发觉自己最后干的这些事,不但连那死缠烂打的毛头小子也不如,简直就是闺中怀春少女才会干的事了,那人如今对他分明没什么情意,他却如此越陷越深,一时只觉得心中更加憋闷,思绪杂乱如麻,只得逼着自己不再想了。

好在到了北地后,因要与罕沙六部胡人交战,他心里装了正事,才能少想那人一些,然而很快刘骠贪功冒进,他多番阻拦不得,青州、茂陵城破,他只得领兵苦守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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