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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了一口,就像三蹦子说的一样,热乎的馒头香,入口后与唾液接触后散发出清甜的滋味,口感更是让正在换牙的小朋友喜欢得紧。

薯娘也分了半个,吃的时候满脸甜意,杨文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妻儿,见他们吃得香,又给妻子擦汗。

当然了,带妻儿蹭馒头这事,也就是秋收时才可以做一做,若在军中训练,发下来的吃食就得吃个精光才成,剩一点都要挨骂。

待吃完东西,便该去上夜校了,琼崖岛的新规矩,吕家军必须扫盲,以后不认字的连升迁的机会都没有,杨文是有些野心的,又自忖若是学会了认字算术,还可以回家教妻儿,在这事上便很积极。

自然,有和杨文一样想法的人多得很,于是点了好多蜡烛的砖瓦房里挤满了人,隔壁屋更是有许多绣娘,人多温度就高,先生课上到一半,还要先叫几个学生打桶凉水把庭院浇一浇。

夏秋交接的琼崖岛就是这样的,若不借水汽降降暑气,人就要热得没法过了。

吕瑛才进了万州县的县衙,就差点被水泼到,好在小人家已偷偷把《天山经》练到第三重,他灵活地闪开,只小腿被溅到了一点。

泼水的是个军汉,见到吕瑛,也不顾地面满是水,单膝跪下:“小人无状,冒犯了贵人。”

天气热,吕瑛出门只在亵衣外罩了一层薄薄的蚕丝,看起来半透,丝上的花纹却极尽繁琐华美,脚下踩一双编了绸绳和珊瑚做饰的凉鞋,能看到指甲没什么血色的脚趾。

“起吧。”

吕瑛悄没声地走到窗边,双手扒着窗户,踮着脚看里面上课,神情专注,清凌凌的眼中是一群黝黑消瘦的军汉,在先生地教导下,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认认真真在沙盘中写着字。

如今县衙的教喻手头带着十来个认字的先生,每天白天教县里的孩子,晚上教大人,从白天忙到晚上,忙得嗓子时时干哑。

一开始也有不愿意教平民认字的,便被摘掉了职务,让愿意的上来,除此以外,每个月都有全岛统一的脱盲考试,哪个县的脱盲人数最多,也会影响到先生们的俸禄,教得好的还能往上升,渐渐的,这些先生们教书便都很用心了。

扒着窗户的孩子头发乌黑浓密,只用蓝色丝绦将鬓发编成辫子盘到头顶,其余头发也扎成小辫子,只是没盘起来,只垂在背上,发尾及腰,是不同于汉人的异域打扮。

杨文是厘家汉,更是雨神的虔诚信徒,他先是惊愕地望着吕瑛的背影,便蹲在吕瑛边上,过了一阵,这位琼崖岛的小主子便也蹲下,小小一团,玉雪可人的孩子问他。

“你不进去?”

杨文恭敬回道:“上次考试是第一,里面有些字已经认得了,就出来泼水去暑。”

这位尊贵的小客人又问了几句县里教喻教得好不好,是语文教得好些还是数学教得好些,考试时重视哪些题。

问完以后,吕瑛拍拍杨文的小臂,像是勉励一样,便轻飘飘走了。

杨文坐在窗下,耳中是教喻气急败坏拎着班上算学学得最慢的学生教训的声音。

半晌,他忍不住笑起来,不经意想起城门上挂了许久的那些脑袋。

那些脑袋有的属于万州县手头流莺最多的老鸨,有的则是奸淫过妇女的地痞流氓,还有把人当猪仔拐走卖的拐子,以及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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