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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招娣的额头上。
待血珠顺着鼻梁向下滚动,颤巍巍落下的一瞬间,她猛地将招娣向后放倒,拖着招娣离开了地上的十字。
等招娣的父母过来,闭着眼睛将招娣抬回家放回被窝里,这仪式才算完。
他们磕磕绊绊地将招娣沿路抱回院子。刚跨过大门,招娣的眼睛倏然睁开瞪大了,眼中流下两行眼泪来。
她不知是为什么。明明前一秒还行走在满是香气的整洁的大路上,下一秒就又重新回到了这个逼仄的院子。
潮热湿黏的腥气一瞬间冲进了她的鼻子,逼得她委屈极了。
父母却看笑了。
他们谢着还在喘粗气的焦老婶,并把招娣放在地上,眉眼弯弯地指责着她不懂事,给老人家惹了多少麻烦。
和颜悦色的辱骂。像割肉的钝刀。
招娣慢慢听不到这些了。她只听到月夜中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和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声音:“要逃出去!”
是的,要逃出去。
她要去外面。要去梦里安全的,芬芳的远处。
。
她曾经逃过一次,在三年前刚刚来的时候。
人天生就是不长记性的。过去的痛苦记忆会慢慢淡去,哪怕再深的伤口也会叫人忘了疼。
况且,她又总是能复生的。
与其猪狗一样地憋死在这个小院里,为什么不努力尝试呢?
招娣的心中第一次盈满了希望,小小的身体甚至因为兴奋而抖动起来。
为了提高成功的可能性,她的第一步就是先了解周边的环境。
她开始趁着下地干活的机会往远处走。七八条路,二十多个岔路口,在半年的时间里她一一走过。
一开始,她经常因为到处疯跑而被吊起来打。她被说是“不知道回家的野崽子”,是“拴不住的疯狗”。
但她不在乎。等她跑出去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每跑过一条路,就用草绳在满是洞孔的炕席上“穿针引线”,一点一点把不同于炕席颜色的草绳编进去,留下一个记录。
慢慢地,颜色各异的草绳在草席上留下了一张网,每晚都兜住招娣顺利逃出去的美梦。
等这张网织密了,她终于知道周围的环境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是一个山沟,三面环山,南面临水。东西两边都是峭壁,她上不去,村里也没人上去过。只有北面的高山看上去是容易爬的,坡不陡,只是路途漫长。
期间她有一天从早走到晚,一刻也不敢停地往北山的尽头走。可她几乎走到了夜里,也只能走到她家那里能看到的所谓的“尽头”。
“尽头”的前路绵延不绝都是荒山峭壁,一眼望不到边。
更不利的是,北山上都是村户。那日她才爬上去不久,便被听了通风报信而赶来的父亲捉了回去。
像是绑待宰的猪崽子一样地,将她的手腕脚腕系在一根扁担的横梁上,就这样吊着她往家里走。
一路上有人打招呼,王老四的脸上还残存着怒气,偶尔停下来给人介绍:“我家的死丫头,拴不住,野得很。等我回去打死她。”
那一次招娣被打得狠了,趴在床上半个月没能下来。就算痊愈之后,手脚在阴雨天都要命的疼,干了重活走了远路都要颤抖。
招娣却恍然不觉。
她只知道,北边探过了,不好走。要走只能走南边的水路。
炕上草席上的网,用她的半条命又新编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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