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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条毛毯,像是已经睡过去。
云曳踩在落了满地的枫叶上,他手里搭着西装外套,慢慢走到老人面前蹲下身,柔着声音道:“伯母。”
“我来看您了。”
像是从瞌睡中醒来,陆母这才睁开了眼,下意识喊了句:“燃灰?”
喊出这个名字,她才像是反应过来,对着云曳笑笑,笑容慈祥:“小云来啦。”
云曳温柔地垂眸一笑,没有计较陆母的叫错,站起身来让护工回去休息,自己亲自推着轮椅,陪着陆母在院子里散心。
一边走,一边低声和她分享今日份的见闻。
语气低沉柔和,娓娓道来。
“我今天工作不忙,去参加了林萧落的婚礼。”
陆母花了点力气才回想起来林萧落是谁:“哦,是那个小姑娘……是个好孩子。”
“结婚好,结婚好……她今年多大啦?”
云曳轻声回答:“三十一岁。”
“三十一了。”陆母重复了一遍,问云曳:“你今年多大啦?”
云曳声音平缓:“伯母,我今年三十二岁。”
“三十二,三十二……”陆母喃喃,枯瘦的手指放在扶手上,茫然地看向晚霞。
云曳也跟着看过去,任凭金光挥洒在雕塑般的眼角眉梢,静默着没说话。
那一瞬间,他们都想到:
如果有个人还在的话,应该也已经三十二岁了。
良久,陆母叹息似的从喉咙里吐出一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功夫,就十年啦。”
云曳温柔地应和:“对啊,十年了。”
“小姑娘都长成大姑娘,谈婚论嫁了。”
陆母颤巍巍地回过脸来,望向身后的男人:“你什么时候放下?”
云曳垂下眼,没回答。
陆母却像是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那样,絮絮叨叨,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老太太,在念叨自己想不通关窍的孩子:“别老是困在京城里,我知道你没那么忙。没事干也不用老是来找我,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风景。”
“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自己给自己建的围墙里呀。”
见云曳还是不说话,陆母叹了口气。
最开始,陆母对云曳当然是恨的。
唯一的儿子死了,身为母亲,谁能不恨?
陆母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最该怪的人当然是云渡,以及他买通的肇事司机……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云渡被判了终身□□,后来不知为什么疯了,又进了精神病院;司机现在还在坐牢;云夫人都出了国,云老没多久也去世了。
所有人都远在天边,陆母够不到。
近在眼前的只有云曳。
更何况,他也和自己儿子的死有直接关联,不是吗?
陆母情绪崩溃时,撕打,咒骂,哭着让云曳滚,让他给自己的儿子偿命。
云曳全都一声不吭地忍了。
不仅接受,甚至还弯腰低头,好让她打骂得更舒服些。
等陆母打骂累了,继续给她提供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最好的居住环境,每天风雨无阻地探视。
有时候忙,来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就在陆母房门口站会儿再安静离开。
那藏在宽大西装里的身形萧索,像是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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