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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的既生一如既往,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没事。”

“对,我在忙。”

他这样说,冬树便放了心:“那你下次来提前告诉我。”

既生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 他坐在椅子上,沉默地发呆,下次去见她?他不知道那得是什么时候了。

他要好好收拾下自己的心情, 刚刚能接通她的电话, 还维持平静, 便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了。

现在他的力气已经全部消失,他忽然间觉得自己渺小起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既生一动不动, 坐了很久, 终于捡拾到一点力气,才走到了办公室的柜子前,然后他打开了下方的柜子。

他注视着里面的东西, 从小时候, 到他和她分别的时候, 从她攒钱给他们拍的照片,到他收集的那些剧照。既生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变态。

他很想辱骂自己,想问问正常的外表下,那颗和常人无异、一样跳动着的心,是何时生出的龌龊想法。

他的腿不方便,但他仍然坐在了地板上,开始痛苦地剖析自己。

小时候,他们都单纯,只有依赖。

她是能给自己勇气的人,如果没有她,既生知道自己长不成现在的样子,也爬不到现在的位置。

他的腐烂,是从离别之后开始。

日日夜夜的想念,无助时的祈盼,陪着发病的妈妈时的痛苦需要另外的想念才能缓解,被江家人孤立的时候,他将过去的事情反复咀嚼。

那些过去的事情,伴随着长大的他和她,在他的咀嚼中,早就在原本的味道中增添了不同的滋味。

那些滋味如同药方中的某种药材一样,刚开始并不显眼,即使加多了,他也因为早就习惯,因此并未察觉。

但就像沉疴在药量足够的情况下忽然消散,这些滋味,在今天也轰然炸开。

既生被这股子全新的味道炸得头晕脑胀,炸得茫然恍惚,炸得惶恐无措。

办公室凉气打得很足,地板也是冰凉的,他在地面坐了很久,凉气早就进入他的身体,让他多年前的伤口开始疼痛起来。

但他却不想动,身体越痛,那么就像是龌龊的自己受到了惩罚一般。罪人就应当被惩罚,他平静地想着。

段季回公司后又忙了一会儿,他忙完了便准备回家了,临走前,他想去看看既生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段季打算和他汇报下工作的进展。

段季到了顶楼,发现既生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但椅子上并没有人。也许是走了,段季想着,那就明天再汇报吧。

至于灯亮着,这不是段季应该管的事情,会有相关人员来检查的。

段季心情愉悦,向前走了两步,视线无意中扫过既生的办公室里,忽然间,他视线顿住,结结实实被吓了一大跳。

段季小跑着冲了过去:“怎么摔地上了?”

段季手忙脚乱地扶起既生。

既生在地上坐了太久,伤口处有些发麻,段季花了力气才将他扶到了座位上。既生没说话,他看着段季,觉得这事段季要负一定的责任。

如果没有段季,他便可以糊里糊涂地当她的弟弟,看着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看着她发光,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自己能提供的所有帮助。

他忽略了她可能恋爱结婚的可能性,坚决地认为这都是段季的错误。

既然错误已经找到了源头,那么既生便不会再让自己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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