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庑廊下灯笼照进帐子里的光,定定凝视着身边的阿芙。她睡得很沉,眉眼柔和,轻轻呼吸着,那样依赖地靠在他怀里,像只粘人又娇气的猫儿。

陆则看着她,回想起今日的事情。

从宫里出来,他顺带捎了齐直一程,马车里,齐直压抑不住的雀跃,他却望着马车外,街道上空无一人,他心里波澜不惊,异乎寻常的平静。

其实他应该高兴的,一切都朝着他所设想的方向发展。

他计划里的第一步,很顺利。

他除去了胡庸最为有力的臂膀,不久的将来,刑部将一跃成为六部之首,立于三司之上,这无论如何,也是值得高兴的。但他没有,反而越发觉得空落落的,权势填补不了那种空虚,那个时候,他甚至隐隐生出一股厌世的念头。

那念头来得莫名,却又那样的熟悉,仿佛发生过很多次一样。

直到回到府里,他看见阿芙在门口等他,她穿着湘色的圆领锦袄,碧青的幅裙,朦胧的烛光,照在她的面上,衬得她眉眼那样柔和,她轻轻喊他一声“夫君”,他心里那处空落落的地方,霎时被填满了。

后来也是,他几乎是有些急促的占有了她,唯有那样的亲密无间,才能驱走他心里的不安和恐慌。

直到现在,怀里人睡得安静,眉眼柔和而恬静,她发间淡淡的梅花香,萦绕在他鼻间,陆则的神情,才逐渐平和下来。

陆则确信,那些恐慌和不安,不会毫无缘由地产生和出现,与其自我安慰和欺骗,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上天,亦或者是其它他所不知道的存在,给他的警示和提醒。

陆则想起他做的那些梦,自从刘兆一事后,他便再没有做过类似的梦。

他一直以为,是后面的事情不重要了,但现在看来,他虽不愿意承认,但也许后来,发生了更不好的事情。

而那些事情,恰恰是发生在小娘子身上的。

否则,他不会如此,不至于如此患得患失。他不是个杞人忧天的人,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不敢冒任何风险。

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陆则无从得知,但他隐约得出个个结论,做梦大概需要什么刺激。

除开那些零零散散的绮梦和二人独处的片段,他第一次做梦,是摘星楼起火,阿芙困在火场。第二次是刘兆胡作非为,阿芙受了连累。两次都和阿芙有关,他既希望能够想起前世的记忆,做好万全之策,又担心做梦的前提,是阿芙受到伤害,以至于畏首畏尾,进退维谷。

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

他必须拥有绝对的权势。

卫国公府的权势,是陆家的,不是他陆则的。

他要的是,实实在在掌握在自己手里,旁人夺不去的权势。

唯有如此,他才能护她平安无虞。

夜很深了,窗户外渐有熹光照在窗户上,寒风呼呼,吹得窗户轻微晃动着,陆则闭上眼,脑中那根紧绷了一天一夜的弦,在一片混乱与混沌中,终于松弛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

翌日,两人都醒的很晚,惠娘也很体贴地吩咐庭院里洒扫的仆妇,不许惊动了屋里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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