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挲了下他的额头,鬓角有发冷黏手的汗,这是被主人藏起来的艰难,他并不像自己表现出的轻松。祝临风想。

殷停万万没料到自家师兄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总是仗着师兄不屑于表露心迹而大行逾矩之事,也占了不少便宜。但当师兄一经正面回应,落荒而逃的却也是他。

“哈哈哈哈,”殷停无意义地笑了几声,继而动作夸张地后退,低着头转移话题道:“留下这道因果的人叫卫桁,大喻国人,无父无母,自小被一老妇抚养长大,他留下的执念‘老有所荫蔽,幼有所养护’或许便和这老妇人有关,我们先去找到这老妇人看看情况罢。”

说完便抢先转身离去,背影透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祝临风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上闪烁着的晶莹,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山坳中少有平坦,除了国主所在的三层小楼和大祭司所在的四层尖塔坐落在中央的平地上外,其余房舍皆修建在两侧的缓坡上,像两条蜿蜒匍匐的长蛇。

此时不过辰正时分,外出打猎的青壮年尚未归来,除了留守的妇孺老弱外,寨中只剩下些身体有残疾的青年男人在二楼以竹条编织框箩。

寨中如此清静,按理说殷停和祝临风两个大活人凭空出现是非常扎眼的,但即使两人当着寨人的面擦肩而过,也无人察觉他们,就像两人在寨人眼中不存在似的。

这其实是道唤作‘咫尺天涯’的法术,于两人而言距离咫尺,于寨人而言却是天涯,正似仙凡间决计无法跨过的鸿沟。

“就是这儿,”殷停带着祝临风按着卫桁的记忆绕到了一处坐落在竹林后的小楼——理应有座小楼。

入目的景象叫殷停愣住了——空荡荡。

飘落下的竹叶累积了厚厚一层,最下层的竹叶因潮湿而腐烂,散发出一股并不算难闻的气息。中间有一圈的竹叶积累得较浅,或是因为曾经矗立的建筑物的阻拦,地面还残留着四个深孔,那是吊脚楼深入地下的痕迹。

“小停,已经过去一百七十年了。”祝临风站在他身后,注视着殷停还像被困在当年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这时,一道苍老,吐字咬着独特韵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像不熟悉说官话的外族人。

“两位前辈真人,老拙檀越,这厢冒犯。”

竟有人能看破‘咫尺天涯’。祝临风一挑眉,循声看去。

这道法术是借了‘仙凡有别’将凡人和修士分隔两端,即使面对面,只要迈不过‘仙凡’这道界,便窥不破迷障。

要堪破也简单——同为修士,仙凡之界限不攻自破。

来人是位修士。

这等人烟罕至的地界,又不产出天材地宝,除了自己和殷停竟然还会有别的修士来此。祝临风抱着淡淡的疑惑转过身,只见离两人十丈之外站着一位身材格外矮小,背后长着大罗锅,手枯如木柴的老翁。

最引人瞩目的是这老人的穿着打扮,头戴一顶比他身量还高的尖帽,小塔似的,几乎将他整个人埋进去。身穿蓝纹衣裳,不,该说是‘条布’,一条条的蓝布从他的肩头垂下,上面绣着扭曲的符号,如飞禽走兽的足印,或许是大喻的文字,透着股神秘的气息。

祝临风大略了解过大喻的风俗,因而一眼便认出老人正是这大喻国的大祭司。竟是大喻本国的修士。

他矜持地受了大祭司的礼——既是修士,就该按修士的规矩来,修为高的是前辈。那老者不过是凝真修为,比较自己差之十万八千里,如何受不得?便是按着凡间的寿数来论前后,自己也不一定差了那老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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