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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雕刻自己想象中的殷停长大后的样子,可无论多惟妙惟肖,多活灵活现,只要眼前人一出现,再浓重的色彩都在刹那间黯然失色,呕心沥血的木雕比不上故人低吟的一句话所带给他的震撼的万一。

他强压下了脑中的兵荒马乱,只专注于处置眼下阴差阳错的误会。

这一剑来得狠,本就是奔着挫骨扬灰,碎尸万段去的,此时已入殷停空门,须臾时间,既不够殷停招架,也没给他自己留下变招的余地。

“唰——”

令人牙酸的切割声,祝临风以左手为剑,在千钧一发之际干脆利落地将自己持拿法剑的右手斩了下来,他面不改色地旋身,一脚将断臂连剑带小臂踢飞了出去,接着又往前突了好几步,才将将稳住身形。

“师兄!”

蓬蓬热血挥洒,殷停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变了神色,看了祝临风的创口一眼,收回视线,急急去追断臂。

“站住,不准动!”

祝临风一声喝断,他半弓着身子,背对着殷停,身子不住的颤抖,好似强忍着偌大的苦痛一般,但很快,他站了起来,紧接着飞快旋身,三步并两步走到表情中透着丝茫然的殷停面前,定定地看了他良久,好似在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随后一抬手抓住殷停后脑勺,将人狠狠按进了自己怀里。

怀揣着期待去坚持一件看不到终点事,等一个不知归期的人,无疑是相当绝望的。

大部分人会在开始、中途、斩断自己漫无边际的希望,以求用时间抚平伤痛,但祝临风不同,自殷停离开的那日起,往后又一百七十三载,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他都怀揣有新的期待,新的愿景。

期待日日重叠,重量压得他直不起腰,但每当第一缕朝阳初诞之时,他的心中都会衍化出新的雀跃、新的期待。只因他想,待到殷停回家的那一天、那一刻,就让他感受到——祝临风发自内心的、由衷的,对重逢感到无比的喜悦。

他不再需要尖刻的言辞将自己伪装得坚不可摧,也不再用口不对心来彰显自己的高人一等,这是他对着木雕演练过千百次的,不得不说的一句话,

“欢迎回家。”他说。

殷停一下软了力道。

“啊……啊啊啊……我操”

绮秀终于慢半步地赶了上来,他先是被满地的血腥和祝临风的断臂惊得不轻,紧接着看清了如今的场面,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嘴中发出一叠声的怪叫,连着步子后退。

“伤风败俗!”语气听着气急败坏。

与此同时,另一方。

姜国,皇城,最热闹的茶坊。

“咳咳,诸君且静一静,”午后喧嚷的茶坊间,一名细眉三角眼的儒生忽得将手中折扇在桌角上磕了磕,弄出响动来,引得诸人的视线皆向他投来,他嘴角挂着笑,不疾不徐地冲跑堂的小子招了招手,说:“给每桌上两碟子瓜果并一壶细茶来,记在我账上。”

这儒生姓刘,有秀才的功名,每旬能得衙署发放的三吊大钱,又是常来茶坊里吃食,熟惯了的,他既说要请满堂的客,那就不怕是说笑。

“刘老爷要请大堂的客喽,官人老爷们请都来捧一回场!”

小子喜得见牙不见眼,清脆地应了声,转身,一路嚷嚷着跑进了内堂。

已过了午后时候,茶坊中的闲人也到了各回各家食饭的时候,但见刘秀才如此财大气粗要请满堂的客,众人抬起的屁股又落回了尚带余温的板凳上。

“刘秀才有何高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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