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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里再不满,也能装出十二分的宽容大度来。
他堆着笑,指着自己鼻尖说,“我叫殷停,不是臭乞丐,敢问姑娘芳名?”
少女依旧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眼睛的伤害,她握着树枝飞快写划,
“不要你,叫别人来。”
殷停皮笑肉不笑,往外边的旷野一指,示意她去看,“姑娘,这里荒郊野外,怕是只有我了。”
少女写划的动作顿了顿,仿佛实在难以接受没有旁人只有叫花子的事实,过了会儿,她接着写,
“找个地方拾掇干净你的倒霉像。”
嘚,还真把人当下人使唤了。
被少女的颐指气使气个够呛的殷停在走出她的视线范围外后当即阴沉着脸,狠狠朝地面吐了口唾沫,像吐在某人的脸上。
他恶声恶气地说,“臭哑巴。”
不远处有条浅溪,透过水面,殷停看清了自己如今的凄惨模样,头发混着血水和灰尘凝成一绺绺,软趴趴地搭在头上,至于脸,那就更惨不忍睹了,一块灰一块黄,只有两只黝黑眼珠子还能瞧个清楚。
活脱脱是个叫花子!
他自己也忍不了,解下褴褛的衣裤,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彻彻底底将身上的泥污洗净。
从水里出来,他将勉强猛称作衣裤的布料套在身上,顺手从上衣扯下一段布条,胡乱将湿答答的头发总在脑后。
此番之后,不好伺候的某人待他果真“和善”不少,至少会拿正眼看瞧他了。
少女涂掉先时的字,重新写上,
“少主,”她指了指自己。
“贱奴,”指向殷停。
殷停愤怒无比,便是他现在想从她身上得到好处显得狗腿了些,也不可能狗腿到称呼自己为贱奴啊!
随手捡起根树枝,划掉贱奴两个字,写上殷停。
少女又划掉,写上下奴。
两人你来我往,各自的身份定位终于理清了,少主和护卫。
不过殷停私下给少女想了个更贴切的称呼——麻烦精。
麻烦精果然不愧麻烦成精的美誉,极尽矫揉造作之事。先是不满地面冷硬,逼着殷停脱下尚算干净的里衣来给她当坐垫。
即使如此,她也满眼嫌弃,仿佛在说,好臭的里衣!
殷停面无表情地想,好臭的人!
这还不算了,她指使着殷停帮他绾发,却嫌弃他手糙,让他过了四五遍清水,绾发时稍有拉扯,她就变着法作妖。
好容易,总了殷停唯一会的男髻,她却嫌说粗鄙简陋,让拆了重绾。
折腾了足足一时辰,麻烦精总算是消停了,
停下手的殷停若有所思地看向不远处的马鹿山,心中忧心忡忡。
在遇见麻烦精之前,他的打算是天一亮就找路离开此处,尽快去曲阳府。
现如今在此地耽搁太久,不知山匪何时会再次出现。
殷停捏了捏自己的面颊,看向正在摆弄花冠的麻烦精,安慰地想,便是山匪来了,今时不同往日,我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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