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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骤然开阔,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涂滩,边上孤零零落着三座孤坟。
黄泥包的坟,烂木头立的碑,时间久了,木头上写的生卒年月出生籍贯已经模糊。
殷停站在最左边的坟包边上,掀开竹篮上盖着的黄油,取出一个坑洼的铜盆放在中间地上,接着拿出九柱细香用火信子点燃,三座坟前各插三柱。
他盘坐在地上,一张一张往铜盆里放黄纸,嘴里絮絮叨叨,
“亲娘嘞,您在地下千万别怨我,我相信您是个明事理的,不会信那些天煞孤星的劳什子鬼话,不然当初我刚出生,老虔婆要摔死我,您也不会拼死阻拦是不?”
殷停的亲娘死得早,在他出生的第三天。第三日清晨,她滴水未进,躺在榻上奄奄一息。但在殷老婆子即将摔死他时,她却回光返照般的来了力气,抢过他来死命抱着不撒手,还让他爹当着她的面发誓,一定会好生将儿子养大。
由于亲娘的抗争,当初小小的婴儿活了下来。
两年后,殷老婆子死于一场风寒,又是两年,殷停的父亲在暴雨天里失足掉进河里,人被捞出来已是隔天傍晚。
殷家人死得只剩殷停的祖父和他大哥。
自此殷停天煞孤星的名头坐实了,克父克母,连祖母都克死了。这些是街坊邻里的原话,他们将殷停视作臭狗屎,莫说沾染了,便是隔着十里地闻着味儿也能呕出来。
殷停却不赞同这些话,他娘死于难产后的血崩,孕妇产子本就是危险无比的事,不啻鬼门关前走一遭,更不用说在卫生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了。
但他却打心底里感激生母,倘若不是她用命将他生下来,现在也没有殷停了。
至于殷老婆子,他至今都记得祖父为了省钱不肯给祖母请郎中的情形——他坐在门槛外的三脚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用树皮卷成的干烟,略慢却口齿清晰地说:“那就不治了。”
吐出口白烟,他平静的五官突然纠结在一起,愤怒地看向幼小的殷停,说:“都是你克死人!丧门星!”
杀死殷婆子的人不是风寒,更不是殷停,是她的丈夫。
殷停父亲的死就更谈不上克不克了,那是一场意外。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沉默寡言老实本分的他会在一个暴雨天离开家,第二天从河里飘起来。
袅袅青烟尽,铜盆里的火熄灭了,残留一堆燃烧后的黑灰。殷停呆坐着没动,日头逐渐西斜,被炙烤得热辣的大地散去余温。
殷停回神,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拍干净沾上的草屑和黑灰,站在原地等待没知觉的小腿血液流通。
他走到殷娘子的坟边上,认真又细致地清理干净坟上长的杂草,扯着衣衫擦干净木牌上的蛛网,手掌摩挲模糊的字迹,从竹篮里拿出木炭,重新写了三个字——殷方氏。
顿了顿他又把三个字擦了,认真地写上,方青禾。
接下来,他如法炮制地清理了旁边殷父的坟包,到殷婆子的坟包时,待看清坟后的光景,他忍不住失声大叫,“哪个王八蛋干的!”
只见坟包背后被扒拉开了一个小洞,趴在地上察看还能看见残留的狗爪印。
想必是周围的野狗扒开坟把里面的骨头叼走了。
殷停又掉过头去检查另外两座坟包,都没问题。
他转回殷婆子的坟,搬来大石头把洞堵上,挖来新土把坟包压严实,他边干活边说:“老婆子你后悔不?当时要把我摔死了,现在再没人给你修坟了。”
说着说着他又沉默了,老婆子指不定在哪只畜生肚子里呢,对着坟包说话她也听不见。
这一折腾,天色已近黑,殷停不想再耽搁,最后抱来荆棘条围在三座坟包上,挎着竹篮离开了。
殷停家住在五里地外的松阳县,家里是做死人生意的,嗐!这行当也晦气!
等到松阳县,天色已经黑透了。
殷停发现路边告示栏上贴着新的公文,他吹燃火信子,借着光,粗略看去。
由于经常随祖父出冥事,他很认得些字。
原是官府发的征兵公文,说是北边又打仗了,形势不利我军,召集十六岁男丁报效家国,明日五更天十六岁以上五旬以下的男丁校场集合。
殷停摩挲着下巴寻思,姜国官府向来报喜不报忧,最爱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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