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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法秋后问斩。
逯恒去后,金天卫顺理成章地由他副手接下,此人身手不错,平素亦是诚恳寡言,宋澜将人叫到御前问了一番,又细细查后,觉得堪用,便没有再换新人——金天卫都是仔细擢选出来的,倘是新首领,怕短期不能磨合,生出许多旁的事来。
许是这件事耗心力,又要准备清明祭礼,一连七日,宋澜都未入后宫,落薇亦忙着清明之事,一直没有寻到合适时机开口。
第八日宋澜来寻落薇商议清明祭祀的典仪细节,落薇与他议定了,斟酌片刻,谨慎开口:“听闻子澜发落了逢膺?”
宋澜将手中的笔一扔,头也不抬地答道:“是。”
“人挪到刑部之后,妾想去见逢膺一面,”落薇道,“他做下这些事,自然已无甚旧情可念,只是张司衣是我的贴心人,她的事,妾想听逢膺亲口说。”
宋澜一怔,眼神闪烁了几下,思索半晌才开口道:“阿姐,不是我不肯,他先前在朱雀司遭了许多刑罚,血淋淋的,可怖得很,若是惊了你可怎么好?既无旧情,还是不必去了,阿姐想知晓张司衣之案始末,我叫叶大人来给你回话可好?”
落薇本就心知宋澜不可能放心她去见逯恒,说这番话也不过是为了正大光明地将叶亭宴叫过来问话,如今目的达成,自然别无他言。
“如此也好,多谢子澜。”
宋澜嗅着殿中的甜香,笑嘻嘻地回过身来道:“早说阿姐与我,不必称妾,更不必言谢。”
落薇嫣然一笑,轻轻点头后,她心中一动,又问道:“那叶三公子可堪用吗?”
“他是个办事有数的人,”宋澜并不忌讳与她谈论朝政,闭着眼睛道,“只是阿姐也知道,咱们身侧波诡云谲,我虽着人将他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但人心如何,终究难测。我叫他过来,也是劳阿姐掌掌眼,毕竟是旧识,若可用,便再好不过了。”
落薇温声应道:“子澜放心。”
*
第二日早朝之后,叶亭宴跟着宋澜一同来了琼华殿。
宋澜从琼华殿园中穿行而过,还没走到殿门口,刘禧便匆匆追来,说几位大人尚未出宫便折返,回了乾方后殿等他议事,好似是江南今春有旱,来了急报。
宋澜无奈,只得将刘禧留下,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叶亭宴跟着刘禧自开得繁盛热闹的海棠树下走过。
他垂着头,看着地面上零落的光影和斑驳的落花,不知为何,每走一步都觉得十分恍惚,像是行在云端一般。
一切好似都没有发生过,不曾有刺杀、背叛、鲜血、眼泪,也不曾有诡计、伪装、伤病和假面。他昂着头去看自己亲植的海棠,途经一簇一簇深浅不一的紫薇,它们亲密地植在一园之中,正如他与廊下青梅难舍难分的十余年。
叶亭宴微微抬眼,看清了站在长廊尽处凉亭中的落薇,她穿了皇后常服,低沉的缎色——在他渺远的记忆中,小姑娘总是偏爱艳色、轻纱多些。
可喜好总会改变,人心也是一样。
今日天太晴,日光晃眼,他不敢抬头,也不能多看,只是匆匆行至阴影下,熟练地屈膝行礼:“臣叩见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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