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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皇慢慢合上眼。
——但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一朵养在温室里的花儿,无法直面风霜雪雨。
唯有养蛊似的将所有人置在一处,胜利的那一人披荆斩棘来到她面前,才有资格做她的继承人。
自天幕出现的那一刻起,她没有对任何事情进行干涉,冷眼旁观所有的人反应。
她看到安乐寻太平,求太平救她唯一的兄长。
太平救不了,安乐带稳婆回去救阿姐仙蕙,她不会因为兄长的死而一蹶不振,而是活在当下,以图来日。
再然后,是李隆基暴露,安乐再去寻太平。
太平恨李隆基入骨,两人结盟,但太平行事稳妥,心思缜密,她不会在她眼皮子底下先斩后奏,将李隆基直接诛杀,而是与幕僚们商议如何除去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安乐显然等不了。
变数太多,她也等不起,所以她孤注一掷,将一切隐患消灭于萌芽之中。
毫无疑问,安乐更适合这个位置。
她能力或许在太平之下,但狠辣与果决却在太平之上,而这两种东西,是身为帝王最重要的秉性。
武皇睁开眼。
“圣人,安乐郡主求见。”
女官入殿轻声道。
武皇神色淡淡,“宣。”
“裹儿向祖母请罪。”
安乐入殿,声音不卑不亢,“临淄王谋逆作乱,已被裹儿所杀。”
“相王、寿春郡王等人隐秘不报,被裹儿一同斩杀。”
“事急从权,裹儿先斩后奏,故而特来向祖母请罪。”
安乐重重跪在大殿之中,磕头磕得十分实在,额头抵在冰冷地板,她的声音有条不紊,“裹儿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不能抵裹儿之罪,但当天下,外有吐蕃虎视眈眈,内有朝臣世家心向李唐背弃武周,内忧外患之下,裹儿不敢言以死抵命。”
“裹儿愿替祖母分忧,内安朝臣,外抚吐蕃,让我武周江山千秋万代,盛世昌平!”
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忍自己的后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动兵变,诛杀政敌。
这对于一个生杀予夺的帝王来讲,是对她权威的挑战,是大不敬,是五马分尸都不为过的僭越。
但她从不觉得祖母是普通帝王,她的心胸与见识远超世人,哪怕被性别所限,她依旧走到权力之巅,让那些瞧不起女人的男人们跪在她脚下高呼圣人。
拿普通帝王的心思去揣度祖母的心思,是对祖母的一种亵渎。
——普通帝王如何能与祖母相较?
所以她在赌。
赌祖母不会杀她,赌祖母承认她的上位。
她承认她的心思不够缜密,野心几乎被她写在脸上。
她甚至将万里江山视为她的囊中之物,那种舍我其谁的野心尖锐又直白,是帝王最不能容忍的东西。
但她的祖母是武皇,是华夏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她想将她的武周江山顺利传承下去,她的继承人便不能是温顺的绵羊。
她承认她的武周江山,她继位合法性来自于她,所以她会给她上皇帝尊号,以皇帝的待遇来祭祀她,她所担心的一切她都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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