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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在了本子上。炭笔是为了方便他当下站在灶台边的记录,一会儿等做完了他还会用毛笔再誊抄一遍,可以说是再郑重不过。他儿子说有个会做石鏊饼的爹,那他就必须会做!做到完美!
系着襻膊、围着围裙的廉大人大受震撼,然后就问道:“那令郎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没馅的还是有馅的?和糖的还是豆面的?”
“……”连督主陷入沉思。
“所以,是一个字都没问吗?”廉深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份父爱了。
连大人深刻反省:“……对不起,我没想到石鏊饼还会分这么多口味与种类。”絮果当时也没说他想吃什么味儿,不过按照他儿子一贯的口味来说,他应该会更倾向于甜的。
“那我们就做甜的。”廉深其实也更喜欢甜口。
连亭看了眼廉大人圆润得很匀称的身材,在心里想到,看得出来。不过呢,做饼子他还是决定:“所有味道都做一遍吧。”他儿子为什要做选择呢?他全要!
只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廉深已经震惊习惯了,不会再有太过夸张的表情,只默默在心里跟着学了一手,如何当一个好爹。
等连亭能亲手把各个味道的石鏊饼都做出来时,这一天也过去的差不多了。连亭看了眼西沉的金乌,再看了眼陪他忙活了一整天都毫无怨言的廉深,不得不佩服对方,那真的是从头教到尾,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与夸奖。
哪怕连亭再龟毛、再挑剔,廉深也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和软的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棱角的面团。
但廉深越是这样,反而越让连亭警惕,他无意与对方有太深的接触,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交易”。
是的,交易。在连亭看来他和廉深平日并无往来,私下也没什么交情,廉深能好脾气的陪到现在,只可能是有求于人。
事实上……
也确实如此。
“如果是为了宫女案,那我劝廉大人还是免开尊口。”连亭先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廉深赶忙摇头:“这种事我自然还是有数的。”要是教一顿做饭就能解决了如今朝堂让杨首辅都头疼的问题,那这事根本就不是问题。廉深还不至于那么没有自知之明。他看起来颇为磊落,把他的请求实话实说,还配了一个有苦难言的笑,“我只是想给那边一个交代。”
至于是哪边,彼此都心知肚明。
杨党肯定是下了什么指令。廉深不是杨党的人,却也承了杨党的东风,以前如何因为这股风在升迁的路上顺风顺水,如今就该他如何努力的偿还这份人情。只不过廉大人深谙糊弄学,出工不出力,根本没打算如何为难连厂公,求的就是一个连亭能明确拒绝他。
然后,得到满意答复的廉大人,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人了。就好像他这次套近乎,真的只是为了这么一个拒绝,为人大方不局气。
连伺候在一旁的几个番子,都觉得这位廉大人虽然油滑事故,但对比朝中其他的大人已经实属不易。
连亭却嗤笑出了声,这就是廉深的高明之处了,当你觉得他人还不错的时候,他就已经成功了。
真正求人办事的,有哪个会临时拜佛烧香的?总要提前有个铺垫,来个走位。越是难办的事,铺垫就越多。但花样再多,套路一总计差不多也就那么几个,差不多分为三大步,第一,用看上去坦荡、实则以退为进的态度,来留下一个好印象;第二,设法寻找共同点,好比唠家常,也好比说别人的八卦,来拉近彼此的关系;第三,也就是最后一步,冷不丁的图穷匕见,一般人是很难对关系好的人说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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