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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林先生认真起来的时候,她的气场竟如此锐利而年轻,浑然不似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妇。

林隐素未有与她周旋之意,开门见山道:“温闲那篇文章,其实是你的手笔吧?”

“……”

谢知秋一闷,但还是应道:“是。”

她问:“先生怎么看出来的?”

林隐素神情并无意外,只说:“我看你上课时的反应,就觉得有异样,所以去找温闲问了一下,看了他所谓的卷子——那不是温闲能写出来的东西。”

说到此处,她稍作停顿,话语多了些意味深长——

“不过,在实际看到以前,我也没想到你会写出这样的东西。”

“……”

谢知秋没吭声。

但她感到林先生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些别的意味,那视线漆如深渊,难以琢磨。

林先生又问她:“你是怎么做到的?温闲看上去完全不知道那篇文章的来路,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写的。”

“……”

谢知秋静默一瞬,含蓄道:“表兄为人单纯,破绽不少。他夜间写功课常会打瞌睡,我趁他不注意,尽快为之。”

林隐素道:“也就是说,你深更半夜还不打招呼孤身藏在一个同龄男子屋中,一个人将他的习惯举动摸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替他写文章……你们现在是还算小,但但凡再过两三年,你们二人长个半大,你可知你这样的举动,会造成何等后果!”

林隐素话说到后面,语气渐渐严厉起来。

谢知秋默默挪开目光,并不看她。

林隐素训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教你的东西,我看你是忘光了!”

谢知秋仍不吭声。

半晌,她默默抬起手,将掌心放到林隐素面前。

她问:“按照闺训,犯这样的错,应该领多少家法?请先生教训。”

林隐素定定直视她。

谢知秋知道,林先生是专讲妇德的先生,自己犯了这样的错,在林先生看来,想必是滔天大罪、罪无可赦。

然而,正当谢知秋以为林先生会继续兴师问罪的时候,林先生一声不吭,提着灯笼迈步,与她错身而过。

她走到谢知秋背后,又定住脚步。

谢知秋不解其意。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夹着早春料峭清寒。

伴随着微风,谢知秋听到身后传来林先生的声音——

“罢了。谁小的时候,没想过要破釜沉舟一回?错的不是你,是这世道。”

还没等谢知秋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林隐素又缓缓地道:“……你其实,只是想和同龄的男孩子一样去书院念书,是不是?”

“……”

谢知秋垂下眼睫。

冷月之下,两个女子的身影一高一低,一年迈,一年幼,彼此背对,两人都没有回头。

谢知秋轻轻地说:“……是。”

这一刻,某种始终被压制的情绪冲破她一贯用以示人的冷面,透过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向另一个人打开一线有限的心扉,泄露了一丝她真实的内心世界。

另一侧,林隐素闭目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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